香槟吻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略群小说luequn.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一年后的大学校园里,许清越站在心理咨询室窗前,望着远处的山峦发呆。桌上摊开的信纸上,墨迹未干:默山,今天山里来信了,说祠堂拆了,要建学校。我报名了支教,下个月就去……
窗外,春风拂过树梢,沙沙作响,像是远方的回应。许清越抚摸着胸前的银链,那是用林默山留下的蓝布衫布条编的,上面还串着颗捡来的鹅卵石,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林默山番外:
母亲总说,山外面的月亮像一面银盘,会在深夜温柔地注视着每一个赶路的人。可我在这山沟里活了二十五年,见过的月亮永远被山峦啃噬得残缺不全,像是被生活咬碎的希望。
母亲是在怀着我时被人贩子装进麻袋拖进林家的。那年她才二十岁,本是和恋人相约去看海,却在火车站被人捂住口鼻迷晕。醒来时,她的世界就只剩下这间漏风的土坯房,和林老汉那张布满褶皱、永远带着酒气的脸。林老汉没有生育能力,发现母亲怀孕后,像捡到宝似的决定留下她——毕竟在这山沟里,现成的孩子比什么都金贵。
听村里老人说,母亲刚来时总对着群山唱歌,声音清亮得能惊飞树梢的鸟。后来林老汉用烧红的火钳烫她的腿,歌声就变成了深夜里压抑的呜咽。我五岁那年,她把我搂在怀里,用识字课本教我写字,说等我长大了,要带着她翻过那座最高的山。课本边角还沾着她未干的泪痕,那些工整的字迹里,藏着被碾碎的人生。
林老汉总骂我是野种,村里人也跟着喊傻子野种。其实装傻并不难,只要在该流口水的时候流口水,在该傻笑的时候傻笑,就能躲开那些拳脚。但我在暗处记下了每一条山路,每一处悬崖,甚至学会了用草药给母亲治伤。她临终前塞给我的那本破旧《本草纲目》,书页早已被泪水和血渍浸透,却成了我在黑暗里唯一的光。
我知道自己的生父或许还在某个地方寻找母亲,这个念头支撑着我在泥潭里活下去。直到遇见许清越那天,我正在后山采草药。听到土屋里传来的尖叫时,心脏突然疼得厉害——那声音太像母亲当年的哭喊。透过门缝,我看见她苍白的脸和倔强的眼神,仿佛看见年轻时的母亲。那天夜里,我摸着藏在墙缝里的小刀,终于下定了决心。
教她辨认草药时,她指尖的温度透过叶片传来,让我想起母亲最后一次抚摸我的头发。她总爱问我外面的世界,我就把母亲讲过的故事翻来覆去地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图书馆的书架有多高,也没见过真正的霓虹灯,但看着她眼睛里亮起的光,我突然觉得,或许带着一个人走出大山,也算完成了对母亲的承诺。
有次给她送药,发现她在偷偷用木炭在墙上画月亮。她画得歪歪扭扭,却兴奋地指着说:等出去了,我们要一起看完整的月亮!那一刻,我多希望时间能永远停在这狭小的土屋里,没有恐惧和暴力,只有两个被月光照亮的灵魂。我甚至开始幻想,如果真的逃出去,或许能和她一起寻找我的生父,拼凑出母亲曾经完整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