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4/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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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口传来汽车喇叭声,文旅公司的宣传车正在播放端午祭祀的广告,童男童女的玩偶在车顶摇晃,嘴角咧出机械的笑容。林秋望着运河,水面平静如镜,却在她转身时,倒映出身后渡口多出的那座祭碑——碑上刻着她的名字,落款日期正是2023年清明。
第二章
沉玉巷的哑女
2023年清明后的第七日,沉玉巷的晨雾里飘着艾草香。林秋蹲在老槐树底下,看着水质检测仪的数值忽高忽低,像极了母亲心电图最后的波动。巷口的豆腐摊前,哑女小满正用手语比划着要两碗豆腐脑,她的蓝布衫领口处,挂着枚从未见过的银质项链。
小满开口了！卖糖画的周伯手一抖,糖浆在石板上画出扭曲的龙形,天蒙蒙亮时,她站在老庙前唱祭祀谣,那调子和我爷爷当年说的一模一样。林秋的手指划过检测仪屏幕,铅含量曲线在小满开口的时间点出现了诡异的凹陷,像被什么东西突然吸走了。
她追上小满时,少女正沿着运河走,布鞋踩过水洼,惊起几只蓝紫色的蜉蝣——这种本应在清洁水体出现的昆虫,此刻翅膀上沾着细密的重金属颗粒。小满,林秋喊住她,你脖子上的项链……
小满转身,银链在晨光中划出弧线,吊坠是半块刻着水波纹的玉佩,与林秋口袋里的半块严丝合缝。少女的眼睛亮得惊人,瞳仁深处浮动着细小的光斑,像极了昨夜运河里的蓝藻荧光。河神醒了,她开口的瞬间,运河水突然变得清澈,三十年了,该收祭品了。
祭祀谣从她口中流出,调子苍凉如老船木的吱呀声：沉玉沉,河神吟,童男童女水下寻。禁言禁,咒文印,一魂一魄祭河心……林秋的玉佩剧烈发烫,她摸出母亲的笔记本,1993年6月15日的记录刺痛双眼：哑女阿芳生下女婴,脐带绕颈三圈,至今不能言语。永年说,这是河神拿走了她的声音。
阿芳是小满的母亲,当年化工厂的化验员,也是母亲的同事。林秋记得她总戴着防毒面具,说话时声音闷得像隔着水。1993年污染事故后,阿芳带着襁褓中的小满消失,直到三年前才回到沉玉巷,回来时已是癌症晚期,临终前连句遗言都没留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