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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她才注意到,他脖子上盘着树根状的疤痕,和上周在游泳馆看到的那个教练锁骨处的胎记一模一样——记忆突然不受控地闪回,某个雨夜,她曾缩在陌生公寓的飘窗上,摸着自己（不对,是那个钢琴老师的）脖子上同样的疤痕,听着手机里前男友第100次道歉的语音。
更衣室第三格储物柜藏着陈晓琳的小秘密。薄荷糖铁盒底下压着张泛黄的护校毕业照,那时的她站在最右边,半张脸被前排同学的脑袋挡住了,只露出带点青涩的眼睛。
铁盒盖子内侧,用快掉色的红色指甲油写着2020.3.17——武汉解封那天,也是她第一次亲手为新冠患者拔除呼吸机插管的日子,当时防护服里的汗水把后背全浸透了,心脏跳得比监护仪的蜂鸣声还快。
小陈！3号手术室加急！护士长的喊声撕破空气。
陈晓琳抓起白大褂就跑,衣摆带起的风里隐约有股铁锈味。
推着急救床过门槛时,轮子突然卡住,她低头看清患者的脸,心脏猛地漏跳一拍——这不是上周在便利店突然倒地的收银员吗当时对方涂着星空美甲的手正给她数零钱,指甲上的银粉还闪着光。
此刻心电监护仪的蜂鸣声,和便利店收银机的滴声奇妙地重叠,陈晓琳手腕上的护士表突然渗出淡粉色的液体,像极了那次拔管时溅在袖口的血迹。
第二章
时砂刻痕
第一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