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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衣下摆被什么东西勾住,低头看见床底伸出半只手,皮肤青白如浸蜡,指甲缝里嵌着井壁的青苔。我猛地后退,后腰撞上梳妆台,镜面映出惊人画面:穿绛红寿衣的老妇正站在我身后,寿衣上的盘扣崩落两颗,露出里面用婴儿脐带编织的内衬,腕间翡翠镯子泛着幽光,正是母亲失踪时的贴身之物。
招娣......她的喉间涌出黑红色液体,滴落处生出细小的槐树苗,井满了,该你了......老妇的下巴诡异地脱臼,露出金牙下蠕动的槐虫群,那些虫子正顺着她的嘴角爬向我后颈,触感像撒了把碎玻璃。
梳妆镜边缘渗出血珠,不是幻觉,是温热的鲜血。镜中老妇的寿衣突然展开,化作三十六面铜镜悬浮空中,每面镜子都映着不同年代的温招娣——光绪年被钉入铜钉的少女、民国时被敲掉乳牙的新娘、母亲被拖向枯井的背影......而中央那面镜子里,是七岁的我,三叔公正笑着给我戴上翡翠镯子,背景里母亲的旗袍下摆掠过枯井边缘。
阿言!母亲的声音从镜中传来,老妇的面容突然龟裂,露出底下母亲惊恐的脸。她的手腕上缠着断裂的镯身,鲜血滴在族谱残页上,晕开男丁二字。我这才惊觉,镜阵中央供桌上的乳牙摆成北斗形状,正中央的凹槽里,赫然是我的生辰八字帖,墨迹未干,旁边放着刻有温招娣的寿桃领针。
镯子突然收紧,雕花缝隙里挤出黑血,在皮肤上烙下槐树叶的胎记。老妇的指尖变成槐木纹理,指缝间的泥土簌簌掉落,露出底下刻着的招娣二字——那是每代温家女性被推入井前,用铜钉刻在腕骨上的标记。
楼下铁链声骤响,东南门方向传来孩童歌谣:槐叶黄,井水深,温家女,换男丁......三十六面铜镜同时逆时针旋转,每转一圈就浮现一段记忆:曾祖母被灌哑药时打翻的药碗、高祖母在镜阵前掉落的乳牙、母亲被拖走时遗落的翡翠碎块......所有碎片在空中拼合,竟组成完整的铜镜——正是东厢房里禁忌的镜阵核心。
族谱......最后一页......母亲的嘴唇在镜中开合,老妇的身影与她重叠。我拼尽全力抓住梳妆台抽屉,里面掉出半张泛黄的纸,是从族谱里撕下的出生证明,性别栏被墨水涂改成男,底下盖着三叔公的私章,日期正是我被当作男孩抚养的那年。
镯子嵌进皮肉的瞬间,镜阵中央供桌翻转,露出底面的北斗七星凹槽——与枯井里七具白骨的位置分毫不差。槐树根须从地板钻出,缠绕住我的脚踝,老妇的寿衣化作血红色槐花,每朵花芯里的人眼都在流泪,泪水在青砖上汇成箭头,指向西廊尽头的木门。
子时的最后一声梆子碾碎夜的寂静,木门轰地敞开,三十六面铜镜在红光中悬浮,每面镜子都映着我的脸,却穿着不同年代的绛红寿衣。三叔公站在镜阵中央,手里转动着寿桃领针,领针上的招娣二字渗出脓血,滴在供桌上的铜钉旁——那些铜钉,正是钉入我祖先天灵盖的凶器。
你以为吃了药就能逃脱他的山羊胡里爬出槐虫,温家的女儿,从出生就刻在井壁上。三叔公抬手,镜阵中所有铜镜同时映出母亲被推入井的画面,她坠落时抛出的半只镯子,竟在空中拼合成完整的圆环,精准套上我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