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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言,该回家了......他的声音里带着病态的温柔,翡翠镯子在他掌心晃出细碎的光。我这才惊觉,他的瞳孔竟是浑浊的灰白色,如同两汪死水,里面倒映着我惊恐的脸,以及我身后不知何时打开的东南门——门外的槐树在暴雨中疯狂摇曳,每片树叶都发出沙沙的笑声,而在槐树的枝桠间,挂着七具穿着绛红寿衣的尸体,在风中轻轻摇晃。
喉间泛起铁锈味,我转身想逃,却被门槛绊倒在地。三叔公的身影笼罩过来,他举起镯子的手背上青筋暴起,皮肤下隐约可见蠕动的黑色纹路,如同槐树根须。供桌上的发霉糕饼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裹着的东西——那是半枚带血的指甲,边缘还沾着几根灰白色的头发,和八仙桌沿凹痕里的头发一模一样。
雨声中夹杂着孩童的笑声,从东南门方向传来。我扭头望去,看见井栏边站着个穿红肚兜的小女孩,她背对着我,手里攥着半截桃木剑,剑身上的铁锈正一滴一滴落在青石板上,汇成蜿蜒的血线。当她缓缓转身时,我终于看清她的脸——那是张没有五官的面皮,只有眉心处嵌着枚人眼,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温言,你终于回来了......三叔公的手落在我肩上,力道大得惊人,仿佛要把我按进地里。他领口的寿桃领针突然发出诡异的红光,我这才发现那不是金子,而是用某种动物的骨头雕刻而成,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正是族谱里连续七代招娣的名字。
抗抑郁药的空药盒从风衣口袋里滑落,在青砖上滚出清脆的响声。我突然想起医生说过的话:当你开始看到不存在的东西时,说明病情已经很严重了......可此刻掌心的翡翠镯子如此冰凉,三叔公指甲缝里的泥土如此真实,还有东南门外槐树上传来的腥甜气息,都在提醒我这不是幻觉。
正厅的座钟突然敲响,浑厚的钟声里夹杂着瓷器碎裂的轻响——那是我七岁时摔碎的笔洗,碎片在记忆里闪着寒光。当第十二声钟响过后,所有的声音突然消失,只剩下雨水冲刷老宅的沙沙声。三叔公的身影不见了,供桌上的红布无风自动,露出第一块牌位上的名字:温招娣,光绪二十七年卒,年十六。
我颤抖着伸手触碰牌位,指尖刚碰到木头,突然有什么东西从牌位后掉出来。那是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年轻的三叔公,他站在槐树下,怀里抱着个穿着红肚兜的小女孩,女孩的脸被槐树的阴影遮住,只露出腕上的翡翠镯子,在阳光下泛着幽绿的光。
雨声渐急,我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像有面鼓在胸腔里疯狂敲击。东南门外的槐树突然发出咔嚓一声,一根粗壮的枝桠断裂落地,露出树干里嵌着的东西——那是具蜷缩的尸体,身上穿着绛红寿衣,腕上戴着半只翡翠镯子,断裂处还沾着新鲜的血迹。
喉间涌上一股腥甜,我终于明白母亲失踪前为什么要烧掉所有的族谱,为什么要反复擦拭那只翡翠镯子,直到上面的刻字都被磨平。原来百年前的诅咒从未消散,温家的每一代女性,都逃不过成为招娣的命运,而今天,正是我二十四岁的农历生日,也是母亲当年投井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