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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轿的残骸在黎明前化成灰烬,我消散的躯体却未坠落,而是悬浮在古槐断裂的年轮之间。那些嵌着历代女婴脐带的树脂正在发光,将我的意识熔铸进树心最深处。当第一缕阳光刺破血雾时,整个村庄开始褪色。
青石板路卷曲成泛黄的纸钱,老宅门楣风化做飞灰,祠堂的砖瓦坍缩成墨迹。村民们石化的躯体碎成齑粉,露出体内蜷缩的槐树种籽。风卷过空荡的山谷,把二叔破碎的桃木剑和母亲的脐带都吹向断崖深处。
唯有那顶猩红轿帘残片飘到我跟前,五十年前的囍字与昨夜的血渍重叠。我伸手触碰的刹那,时空突然坍缩成一面铜镜——镜中二十岁的奶奶正在梳妆,她腕间的银铃铛坠入妆奁,惊醒了沉睡的槐树种籽。
山体开始轰鸣,古槐的断桩渗出琥珀色的树脂。我的意识随着黏液滴落,在触地的瞬间生根发芽。新生的树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节生长,枝干上凸起人脸形状的树瘤,根系贪婪地扎进无名石碑的裂缝。
当树冠遮蔽整个山谷时,树洞里传出婴儿啼哭。穿着褪色嫁衣的佝偂老妇从雾中走来,她腕间银铃与树叶沙沙共鸣。老槐树的枝条温柔垂下,将襁褓中的女婴递进她怀里。
最后一滴晨露从叶尖坠落,映出山道上飘荡的红白灯笼。风里送来若有若无的喜乐,而深埋地底的陶瓮中,无数银铃铛正随着新槐的脉动轻轻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