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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本洪流在梅雨季达到峰值。影视公司用集装箱运来文学零件——激光雕刻着海明威名句的活塞环,印着鲁迅杂文的变速箱油。当投资人要求用我的血液样本调制专用机油时,我抓起浸泡着《百年孤独》的防冻液泼向投影仪,马尔克斯的魔幻现实主义在短路火花中重生。
觉醒发生在最平凡的周三午后。穿校服的少年递来被翻烂的《齿轮间的诗》,内页空白处挤满工厂妹的日记。他指着第137页的油渍说:这是我妈在电子厂流泪的地方。我突然看清那些镀金合同正在杀死真正的锈迹。
当夜,我砸碎所有商业合作的光盘。老周默默递来原始的工具箱,生锈的套筒扳手躺在1998年的《故事会》上。我们用报废的变速箱搭建焚书炉,将投机者的合同投入火中。铸铁燃烧的蓝焰里,错别字挣脱镣铐跳起踢踏舞,直到晨光把灰烬染成母亲头巾的藏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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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铸铁图书馆(上)
汽修厂二楼的储油罐被改造成书架时,老周正用激光切割机在生锈的防火墙刻下工人写作公社六个字。铁屑簌簌落在《安娜·卡列尼娜》的俄文原版上,像给渥伦斯基的军装撒满工业雪。第一堂课的教学工具是拆散的丰田变速箱,行星齿轮组在投影仪下旋转成《三体》的恒纪元模型。
纺织女工阿玲带着缝纫机踏板来报名,针脚般的笔记本里写满车间絮语。当她用机油涂抹被勒变形的中指关节,黑板上的《诗经》突然渗出亚麻布纹路。外卖骑手小赵的电动车头盔里藏着三百条电梯诗,我们把它改装成移动书箱——保温箱恒定的60℃恰好保存海明威的冰山理论。
最特别的学员是矿工老吴,他背来的矽肺X光片在日光灯下投射出朦胧的矿脉图。我教他用凿岩机的节奏写十四行诗,钎杆撞击岩层的空-空-空在稿纸上震出抑扬格。当他第一次写出煤层里的太古星光,鼓风机突然把煤灰吹成银河旋臂,在《时间简史》的书页间永恒坍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