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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时经过操场,正是课间操时间。阳光穿过云层,在孩子们跳跃的身影上流淌,他们的影子在跑道上交织成网,偶尔有片云掠过,却很快被风推开。忽然看见小航蹲在单杠旁,给个抹眼泪的小女孩递便签,纸上的太阳正举着把彩虹色的伞——那是我们在图书馆画过的图案。
蝉鸣渐起的六月,我在大学宿舍整理行囊,准备去山区支教。行李箱最底层,是贴满便签的笔记本,夹着从高中到大学的所有阳光印记:林老师的简笔太阳、阿明的明信片、小航的银杏叶,还有无数张陌生人留下的温暖话语。指尖划过泛黄的便签,忽然明白,原来我们终其一生都在收集光的碎片,又将它们磨成星子,撒向每个需要的角落。
支教的第一天,孩子们围着我问个不停。当我在黑板上画下第一个太阳时,最前排的小姑娘突然举起手:哥哥画的太阳,和我奶奶临终前画给我的一样!她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纸条,上面歪歪扭扭的线条,却让我眼眶发热——那是二十年前,林老师在我便签上画的第一个太阳。
山风掠过教室的木窗,把孩子们的笑声吹得很远。我看着他们在课桌上画下各种太阳:有的带着翅膀,有的牵着星星,有的躲在云朵后偷偷发光。忽然想起那年体育中考冲过终点时,阳光在睫毛上折射的彩虹,想起每个在阴影里种下的太阳,最终都长成了照亮世界的勇气。
原来,光的故事从来没有终点。当我们学会在自己的阴影里种太阳,那些小小的、倔强的光芒,就会顺着时光的脉络,长成参天的树冠,让每个路过的人,都能在疲惫时抬头,看见枝叶间漏下的星光——那是无数个你我,在岁月里悄悄埋下的,永不熄灭的希望。
支教的第三个月,山雾还未散尽的清晨,我在备课簿里发现了朵风干的蒲公英。泛黄的绒毛间夹着张字条,是班上最沉默的小川写的:老师画的太阳,让我想起爷爷临终前说的‘心里有光,山路就不会黑’。他总坐在教室最后一排,课本边缘画满歪扭的火柴人,每个都举着小小的太阳——像极了当年我在器材室贴的便签。
深秋的周末,我带着孩子们去山顶看日出。露水打湿的草甸上,小川忽然蹲下身,用树枝在泥土上画太阳。爷爷说,山里的夜太长,所以要自己画太阳。他的睫毛上凝着雾珠,指尖的太阳周围环绕着歪歪扭扭的小人,现在我们有老师的太阳,还有同学的太阳。说话间,其他孩子围过来,用石子在泥地上缀满光斑,像撒了把碎掉的星星。
初雪降临的那天,教室屋顶传来簌簌的响。我哈着白气批改作业,小川的本子里掉出张照片:泛黄的相框里,一位老人握着铅笔在木板上画太阳,旁边站着穿旧校服的少年——正是小川和他的爷爷。背面用铅笔写着:爷爷的太阳,传给小川,小川的太阳,传给山外的人。
寒假回校前,孩子们塞给我满满一包礼物:用糖纸折的太阳、松针编的光轮、还有二十张画着不同太阳的便签。小川红着脸递来个木盒,里面躺着枚磨得发亮的铜钥匙——是他爷爷当年开小卖部的钥匙,爷爷说,有钥匙就能打开光的门。
第二年春天,县城中学派来交流老师,竟是已经读师范的小雨。她抱着一摞便签本冲进教室,封面上印着母校阳光小屋的标志。阿明现在在乡镇中学教数学,他让我带来这个。她翻开本子,第一页贴着张合影:阿明蹲在土操场上,身后的孩子们举着画满太阳的卷子,远处的教学楼墙上,用红漆刷着大大的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