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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柜深处泄出一角鹅黄,他抽出那条苏暖及笄礼穿的襦裙时,白玉匣子应声坠地。二十岁那支簪子躺在织锦缎里,簪尾亦暖二字旁新刻的小楷泛着血沁:要让他永远鲜衣怒马地活着。他突然记起复健时总在镜中看见后背淤痕,原来不是幻觉——苏暖刻字时簪尖刺破指尖,那滴血珠正落在他此刻心脏的位置。
窗外引擎轰鸣撕碎寂静。钱亦攥着簪子冲下旋转楼梯,紫藤花串被疾风扯落,在他颈间抽出血痕。林疏月倚着迈巴赫车门,蔻丹指甲敲击着鳄鱼皮手包:现在信了她临上心脏摘除台还攥着这破烂,麻醉针都推不进血管。
暮色里白鸽掠过歇山顶,哨音割开钱亦的太阳穴。他忽然明白复健时为何总听见鸽群扑棱——苏暖手术那日,ICU窗外也飞过同样的鸽群。当时林疏月举着手机录像,画面里无影灯下的苏暖正被开胸,鸽哨声与骨锯声在录音里共振成地狱交响曲。
她说要用最后的声音祝新郎长命百岁。林疏月甩出枚微型录音芯片,猜猜看,取心脏时监控录了多久
青砖地面迸裂的碎石割破钱亦掌心,翡翠镯子碎片混着鲜血溅上林疏月的铂金包。三年前祠堂里那滩血渍突然在视网膜上复活,与此刻的猩红重叠成苏暖咽气时的模样——她躺在转运床上,心电图拉直前突然睁眼,被呼吸面罩困住的最后一句阿亦,化作监控录像里32分17秒的静默。
鹅黄裙裾在晚风里绽成将枯的荷,血珠顺着织金纹路爬行,晕出十八岁那夜的海棠色。钱亦记得苏暖及笄宴那日,他偷尝她唇上胭脂时,也是这般血色染透轻纱。如今这抹红却变成手术刀下的生命体征图,变成器官转运箱的低温警报,变成他每夜惊醒时满手的冷汗。
梅雨季来临时,钱亦开始咳血。
鲜血溅在苏暖的日记本封皮上,晕染了烫金的2018字样。私人医生说是排异反应,他却总在血腥味里嗅到茉莉香。深夜里他摩挲着白玉簪的裂痕,发现簪身竟会渗出细密水珠,像苏暖手术那日他攥着病危通知书时,掌心沁出的冷汗。
清明那日他去了南山墓园。出租车司机闻到威士忌味直皱眉,后视镜里映出他裹着苏暖鹅黄披肩的荒唐模样。衣冠冢藏在荒草深处,碑上积着厚厚的青苔。他跪下来擦拭时,指尖触到刻痕里的未亡人钱亦,突然想起这是苏暖被逐出苏家那晚,他醉酒后拿瑞士军刀刻的。
你也配当未亡人林疏月的声音混着雨丝刺来。黑伞边缘滴落的雨水串成珠帘,她裙摆溅满泥点,像是刚从血池里趟过。牛皮纸袋砸在墓碑前,惊飞了栖息在碑顶的乌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