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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两手紧握着铡刀的把柄擎住刀片,并按照他的口令小心谨慎地作小幅的移动。刀片和底槽总算铆到了一起。
行了,放下吧。陈兴旺站起身来,草等吃完饭回来再铡吧。
陈兴旺拉开架势准备要离开。可是田玉英却依然朝着铡刀这边走来。她一只手用手帕掩着口鼻,步姿矫健轻盈,乌黑茂密的齐颈秀发闪闪发亮。
我想我刚来到这里时也曾经这样过。牛栏院里到处弥漫着难以名状的气味,那些牲畜身上散发出的热烘烘的腥膻气,还有它们拉屎撒尿时散发出的鲜烘烘的臊臭味儿,各种气味混合一起顺着鼻腔直往脑门儿上冲。我常常被熏得透不过气来。好在现在已经习惯了这种气味,不仅如此,还因为习惯和熟悉而对这种气味产生了一种亲切感、一种依赖,偶尔闻不到时,反而会没着没落的,心里不踏实。就像一对饱经沧桑的老夫妻彼此之间已经习惯了对方的鼾声一样。
田玉英自从那次和黄大脚吵架以后,时常来牛栏院叫陈兴旺回家吃饭。陈兴旺数次当着我的面劝阻过她,说这里又脏又臭的,要她再也不要往这里走动。显然她把陈兴旺的话当作耳旁风了。
她面如满月,又弯又长的眉毛下面扑闪着一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挺直秀气的鼻子,弧线优美的小嘴,丰盈饱满的嘴唇像沾着露水的玫瑰花的花瓣。身上的白府绸对襟长褂和蔚蓝色的确良长裤勾勒出匀称而又凹凸有致的青春特有的健美,就像一支刚刚盛开的马蹄莲,清新,颀长,挺拔。
一阵眩晕过后,我开始贪婪地吞吐着院子里的空气。因为空气中弥合进来了一种雪花膏的香味。
牛栏院里好像平地起升了一小股旋风——沉郁寂寥的空气顿时活泛起来了,充满了生气。我的心跳速度也不由得加快了许多。
哦,铡草呢。
她朱唇轻启、吐气如兰,又清又亮的嗓音似乎合着某种音律,犹如空谷黄莺、山涧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