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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叫头遍的时候再往石槽里补添一遍草料,然后升火烧开铁皮水桶里泡有豆饼或麦麸或玉米糁子的水,待到天色大亮以后再把牛、马、骡、驴一一牵出来拴到院子里的石槽上去饮。
牲口被把式们一一牵去下地以后,我们再开始打扫牛棚、马厩和庭院。我两手紧握着锨把,把牛、马、驴、骡的粪便一锨一锨铲起,再顺着后墙上的窗户一锨一锨送出墙外。当我把牛棚和马厩里的所有粪便铲尽的时候,陈兴旺也正好把院子里的粪便全部铲进粪坑里了。这时候,我们俩便会不约而同地到仓库里去取出抬筐,然后将堆放在院子西南角的干土一筐筐抬进牛棚、马厩进行垫圈。
当干土被薄厚均匀地用铁锨在地上摊好以后,陈兴旺便会如释重负地就地倚着墙根儿蹲下,歇会儿再干!他喘着粗气,一边低声叹着气说。也不管我有没有反应,或者作何反应,竟自顾从后腰里拔出烟袋按上一锅烟丝点上。
唉,看来真老了。
他把烟袋嘴插进嘴里,然后两腮下陷深深地吧嗒一口用力咽下,随之,脖子上裹在一层薄皮下的喉结也滚珠一般地上下移动了一下,这干不点儿活就觉得累得慌还行眼神里带着几分不甘的哀怜与无奈。
其时,他也不过五十出头的年龄,腰杆挺直精神抖擞了总共才不到半年的时间,而今却不仅脊背又塌下去了,而且,眼皮、嘴巴,甚至胳膊、头颅也好像在与地球的引力作着艰苦卓绝的斗争。
我趁陈兴旺抽烟休息的功夫抄起扫帚打扫院落。院子里这时只剩下了一头刚生产完不久的母牛和它生产的牛犊。牛犊吃完了奶在院子里走走停停地闲逛了一会儿,然后又回到石槽跟前,憨态可掬地依偎着母牛,享受着母牛的舔舐。
我恨不能以扫帚为剑,把它舞得呼呼生风。这要是在过去,陈兴旺一定又会说我,小子哎,好好干,回唻看看谁家有大闺女,我给做媒招你当上门女婿。
陈兴旺一高兴总是叫我小子。
这小子!又机灵又勤快的,只可惜投错胎了——他拖着长音把个了字说得很重,这要是出生在一个贫下中农的家庭里头该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