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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魄花灯在廊下摇出细碎光斑,我盯着指间将断未断的金线,任由月见川的体温透过衣袖渗入血脉。他握着我的手在素绢上勾勒莲纹,狼毫笔尖却突然洇出暗红,在并蒂莲心晕开血似的斑点。
当年教阿沅制灯,她总把金箔贴满我衣袖。他的气息拂过我耳后朱砂痣,这个位置正是姐姐惯常为我簪花的地方。琉璃窗外飘着鹅毛雪,可案头玉瓶里的桃花却开得正艳——就像那日在地牢角落,姐姐用血在墙上画出的春日图。
花灯骨架突然发出脆响,我佯装失手打翻松烟墨。泼洒的墨汁浸透他袖口苍狼图腾时,幻颜纱下的并蒂莲印记骤然剧痛。镜中倒影一闪而过:姐姐被铁链吊在冰窟,胸口对应的位置正渗出黑血。
当心。月见川揽住我后腰的瞬间,整座花厅的琉璃突然嗡鸣。十二盏宫灯齐齐炸裂,飞溅的碎片在空中凝成血色蝴蝶。有只蝶停在他睫毛上,翅翼纹路竟与姐姐背上鞭痕分毫不差。
地龙烧得太旺,我借口透气逃向梅林。怀中的铜镜突然结满冰霜,映出姐姐龟裂的嘴唇:看...梅树...指尖抚过皲裂的树皮,树皮下竟嵌着无数婴孩的乳牙。最深处那颗沾着褐斑的,分明是我七岁时换下的牙。
此处的绿萼梅最宜煮酒。
月见川的声音惊落枝头积雪,他掌心的鎏金暖炉刻着诡异图腾——正是姐姐被献祭那日,祭坛中央的噬魂阵。当他拨开我鬓间落梅时,指腹的老茧擦过耳垂,那是常年握剑之人才有的痕迹。
夜宴时他忽然将酒盏抵在我唇边:喝。琼浆入喉的刹那,锁骨下的并蒂莲如遭火焚。琉璃樽映出我骤然苍白的脸色,而月见川袖中滑落的银针正泛着幽蓝——与三年前姐姐所中毒针一模一样。
子时的更漏声里,我摸到西厢房梁上的暗格。褪色的襁褓中裹着半枚长生锁,正面刻着云漪,背面却刻着我的乳名云沅。锁芯里藏着的羊皮纸上,母亲的字迹被泪渍晕染:双生女择一而养,弃者永镇冰棺。
风雪拍打窗棂的声响突然诡异地静止。月见川立在垂纱帐外,手中提着那盏未完工的月魄花灯。暖黄的光晕里,他拆开我胡乱绾起的发髻:她从来学不会梳惊鹄髻。玉梳刺入头皮时,我在镜中看见他身后浮现的重影——三百年前有个与我容貌相同的女子,正将匕首刺入他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