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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我忽然掀翻八仙桌。醉虾蹦到知府脸上乱抓,把他刚续的十年阳寿挠出三道血痕。满座噤若寒蝉时,我掐着歌姬脖子灌下孟婆汤:唱什么《阳关三叠》,给爷哭段《目连救母》!
戏台霎时阴风大作,歌姬的皮囊如蛇蜕般剥落,露出里面青面獠牙的夜叉鬼。我抄起烫酒铜壶砸过去,滚水浇在鬼头上腾起黑烟。宾客们这才发现,酒壶里煮的是镇魂钉。
重阳登高那日,我在乱葬岗铸像。三百个扎纸匠用尸油调金漆,往青铜像上描我的眉眼。当最后笔点睛时,天空劈下九道紫雷,却都被雕像手中的引魂幡吸收。
活菩萨显灵啦!愚民们跪地磕头,他们看不见我脚下踩着七具童男童女的尸骸。有个胆大的书生偷摸雕像底座,突然口吐白沫跳起傩舞——他摸到了我埋在地下的本命符。
如今金身像前香火鼎盛,每缕青烟都化作我掌心的功德珠。有个寡妇求子时偷供果,当晚怀上鬼胎,生下的婴孩额间印着我的阴符烙。我赏她十两纹银,转头就把鬼婴炼成续命丹。
五更鸡鸣时,我躺在九龙棺改制的拔步床上。床幔上缀着九百颗舍利子,每颗都在讲述高僧圆寂时的怨念。善堂方向飘来晨读声,细听是《血盆经》混着《三字经》。
丫鬟捧着铜盆来洗漱,盆中漂着知府千金的眼珠子。我掬水净面时,水珠落地凝成哭脸。忽然想起那个因偷供果被野狗咬死的除夕夜,如今我吐口唾沫都能买下整座城的野狗命。善恶在我齿间咀嚼,就像当年咽下的馊馒头,如今化作了金玉满堂的嗝。
我对着铜镜拔下第七根白眉毛时,镜中映出的却是二十岁容颜。掌心摩挲的骷髅茶盏突然开裂,涌出的不是茶水,而是粘稠的黑血——这是本命蛊在预警大限将至。
取《生死簿》来。我踹翻正在捶腿的鬼妾,她滚落时撞碎的青花瓷瓶里,爬出我三十年前镇压的蛇妖残魂。账房老鬼捧着镶人牙的账簿哆嗦:主子,您名下还有二百七十年阳寿...
我捏碎他的天灵盖,脑浆在半空凝成卦象。原来当年与孟婆签的借命契是骗局,所谓阳寿不过是恶鬼们寄存在我体内的赃款。窗外善堂的晨读声突然变成丧钟,屋檐下挂着的九百盏引魂灯同时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