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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砚秋闭了闭眼。喉间涌上来的不是恐惧,是荒谬。十年前那个连名字都不敢说的小太监,如今成了能只手遮天的督主,而他这个饱读圣贤书的探花郎,此刻被按在诏狱的砖墙上,任人宰割。
小冰。他终于开口,声音发颤。沈砚冰猛地抬头,眼里有光在跳动,像淬了毒的琉璃。他凑过来,鼻尖抵着他的鼻尖,呼吸交缠间,林砚秋听见自己说:我疼。
沈砚冰忽然笑了,笑得肩膀发颤。他抱起他,蟒纹衣料擦过他擦伤的手腕,却温柔得像抱着珍宝:知道疼就好。他低头吻他眼皮,这样你才会记得,这世上能让你疼的,只有我。
诏狱的铜锁再次锁上时,林砚秋被放在软轿上。头顶的星空被轿帘遮住,只能看见沈砚冰垂落的睫毛,和他腰间那半支断簪——原来不是断簪,是被掰成两半的,他当年送给小太监的,定情信物。
雪开始落了。沈砚冰替他拢好披风,指尖划过他腕间被自己掐出的红痕,忽然低笑:砚秋,你知道吗当年你把簪子送给我时,我就想,这一辈子,就算做鬼,也要把你拖进地狱。他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他冰凉的耳垂,现在,地狱到了。
嘉靖三十七年,冬至。
暖阁的炭火烧得噼啪作响,林砚秋盯着案头摊开的《孟子》,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自霜降那日被带入东厂,他已被困在这重檐殿阁整整三十日,每日辰时必见的沈砚冰,此刻正倚在雕花拔步床上,指尖绕着他垂落的发尾打圈。
‘穷则独善其身’——沈砚冰忽然开口,尾音拖得像春蛇,砚秋可还记得,当年在文华殿值夜,你教我读这句时,掌心的墨香混着桂花脂粉味他指尖划过林砚秋后颈,那里还留着前日被牙咬破的红痕,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贵人的‘善’,是要用别人的骨头垫脚石的。
狼毫在宣纸上洇开墨团。林砚秋垂眸望着自己被掰直的中指——那是三日前替沈砚冰誊抄密折时,因握笔姿势稍斜,被对方用玉扳指生生压了半柱香。此刻伤处仍在发烫,却比不过耳畔传来的湿热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