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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惊险的一次,发生在一个深秋的傍晚。母亲听说后山有一种珍贵的草药,能治奶奶的咳嗽,便瞒着家人独自去采药。山里雾气弥漫,天色很快暗了下来。等她发现迷路时,四周早已是一片漆黑,只有猫头鹰的叫声在山谷中回荡。母亲蜷缩在岩石缝里,听着远处传来的狼嚎,把父亲送的手表贴在胸口,冰凉的金属片上仿佛还留着他的体温。
父亲得知母亲失踪的消息,抓起煤油灯就往山上跑。那一夜,他喊哑了嗓子,摔倒了无数次,膝盖渗出的血染红了裤脚,却始终没有放弃。当晨光染亮山林时,他终于在一处荆棘丛里发现蜷缩着的母亲。母亲的脚踝肿得老高,身上也被荆棘划出了道道血痕,见到父亲的那一刻,眼泪再也止不住地流下来。
别怕,有我在。父亲脱下外套裹住母亲,二话不说背起她就往回走。山路崎岖难行,每走一步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父亲的脚步越来越沉重,呼吸也变得急促,但他始终把母亲护得稳稳当当。那一刻,母亲在他背上感受到的,不仅是温暖,更是一种坚定的承诺。
分别的日子终究还是来了。父亲回城那天,拖拉机的轰鸣声惊飞了槐树上的鸟群。母亲攥着父亲塞给她的信封,看着他的身影在尘土中模糊。信封里除了信,还有半块舍不得吃完的水果糖,糖纸都被攥得发皱。此后的日子里,他们靠着书信传递思念。父亲在信里描绘着城市的繁华,母亲则诉说着村里的琐事。每一封信,都承载着他们对未来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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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的日子漫长而煎熬。母亲拒绝了村里人的提亲,一心一意等着父亲。父亲也在城里努力工作,四处托关系,只为能早日把母亲接进城。他住在集体宿舍,省下口粮换邮票,在信纸上画满城市的街景,连梧桐树的叶子都要细细勾勒。母亲把信件按日期叠好,用红绸布包着藏在枕头下,想他的时候就摸一摸微微发脆的纸页。
终于,在1990年的春天,父亲骑着一辆崭新的二八自行车,带着一身风尘回到了小山村。车把上挂着两串红灯笼,车后座绑着印有囍字的棉被。当他出现在母亲面前时,母亲扑进他怀里,哭得像个孩子。母亲这才知道,父亲为了调回县城工作,跑了无数趟人事局,甚至在建筑工地打零工补贴家用。
婚礼办得很简单,没有豪华的车队,没有盛大的宴席,只有亲朋好友的祝福和老槐树下的欢声笑语。父亲用那辆二八自行车,把母亲接进了城,开启了崭新的生活。而那个装着信笺的铁皮饼干盒,也一直被母亲珍藏着,成为了他们爱情的见证。
婚后的日子并不轻松。父亲在机械厂当工人,三班倒的工作让他常常疲惫不堪；母亲在纺织厂做女工,每天要在机器前站十几个小时。但再苦再累,他们总会在睡前分享彼此的见闻。母亲学着做城里的饭菜,第一次蒸馒头就蒸成了铁疙瘩,父亲却吃得津津有味；父亲省下钱给母亲买了台二手缝纫机,母亲连夜为他赶制了件新衬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