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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们的血很特别。他们的魂魄被榨干了墨汁,血就成了最后的书写工具。第一个书生咬破手指时,血珠悬浮空中,凝成篆体的天字。第二个接着写道,第三个续上不——《讨天檄》就这样在虚空铺展,每个朝代的书生都用自己时代的文体添上一笔。汉隶的贪、唐楷的腐、宋瘦金的假,最后汇成一句：
轮回账簿,尽是谎言！
血字突然引动天象。乌云间劈下一道青雷,却不是砸向檄文,而是直击判官殿的匾额。明镜高悬四个金字被劈得焦黑,露出底下藏着的四个字：
利字当头
檄文末尾,忽然浮现一行朱批：
朕已阅,转阴司酌办
——那笔迹,和当年科举落榜的批红一模一样。周青城的心中涌起一股寒意,仿佛被无形的枷锁紧紧束缚。
功德秤的托盘是用人骨做的。鬼差正将魂魄挨个过秤：这个资不抵债,扔进畜生道——话音未落,秤杆突然被一缕湿发缠住。溺死女鬼的长发如黑潮涌动,发丝钻进秤盘缝隙。那托盘竟咔嗒张开嘴,一口咬住鬼差手腕。被缠住的砝码融化变形,化作泪珠状的水晶,每滴泪里都映着个冤魂的脸。
我的头发……女鬼轻笑,……是借债时流的泪变的。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与无奈。鬼市突然亮如白昼。所有地契同时自燃,火焰不是红色,而是森森的鬼绿。火苗扭动着,在空中组成《兰亭集序》的片段：
死生亦大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