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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的巷道里,积水没过脚踝,矿灯照见坍塌的支架扭曲如废铁。陈默蹲下身,用传感器采集岩层样本,机械臂在湿滑的岩壁上艰难攀爬。当雷达扫过塌方区时,屏幕突然跳出异常数据——那是人类肉眼无法察觉的细微裂隙,在应力作用下正以毫米级扩张。
就是这个！小林突然指着数据曲线,传统模型忽略了层间滑动的瞬时应力突变！陈默摸着潮湿的岩壁,指尖沾满煤灰,突然想起老张最后说的跑,那个字在他记忆里回响了二十年。现在,他终于离那个答案更近了一步：让机器代替人类去感知危险,让数据跑在塌方前面。
第四章
破晓（2025年春）
国家能源局的验收现场,陈默站在控制台前,手心微微出汗。大屏幕上,五台矿瞳机器人正在千米深的巷道里行进,机械腿踏过积水的声音通过拾音器传来,清晰如心跳。
3号区域应力值异常升高。AI突然发出警报,红色标记在三维建模图上闪烁。陈默盯着实时回传的雷达图像,看见岩层间的裂隙正在以0.2毫米/秒的速度扩张。启动应急支护程序。他按下按钮,机器人腹部弹出液压支柱,在预定位置快速搭建支撑结构。
三十秒后,模拟塌方发生。碎石从上方倾泻而下,砸在支护结构上发出巨响。屏幕前的专家们屏住呼吸,直到看见机器人稳稳站在安全区域,摄像头传回的画面显示支护结构完好无损。掌声突然响起,能源局领导握住陈默的手：你们让矿工的死亡率下降了60%,这是真正的救命技术。
庆功宴上,陈默接到母亲的电话。老人在电话里哭了,说父亲要是知道,该多骄傲。他望着窗外的灯火,想起研发最艰难的时候,妻子变卖嫁妆支持他,女儿在作文里写爸爸在给地下的星星装眼睛。那些在实验室通宵的夜晚,那些被矿场拒之门外的清晨,此刻都化作眼眶里的热意。
后来,当陈默在国际矿山安全论坛上展示矿瞳系统时,镜头扫过观众席,他看见后排坐着几位头发花白的老矿工,安全帽上的矿灯已经褪色,但眼里闪着光。其中一位站起来,用带着口音的普通话喊：小陈,你当年在掘进队扛过的工字钢,现在都变成机器人的腿了吧
会场爆发出笑声,陈默的视线模糊了。他想起1998年那个冬夜,老张的矿灯在黑暗中熄灭前的最后一丝微光,想起父亲遗像上永远定格的38岁面容。科技从来不是冰冷的代码与金属,而是无数血肉之躯对安全的渴望,是用二十年时光将血的教训酿成的文明之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