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革命与战争的正当性 (第8/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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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内部革命,就是指通过革命而实现对于传统的差序社会格局<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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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tle="各种文明下的传统社会都是差序格局的,只不过不同的文明对于差序本身的伦理意义的解释有所不同。">
的突破,实现普遍均质人民的自我塑造,从而从君权神授的政治走向人民主权的政治。对应地,在这样一种新的正当性基础上,会形成一些新的法律原则和政策,它们对社会财富的分配会形成一种规范性作用,使得现代经济对于转型社会所带来的撕裂效应得到某种缓解。——当然,这是理想状态,在现实当中,并不是总能实现这种理想状态,因为现代政治并不仅仅涉及正当性基础的问题,还涉及对复杂社会的抽象治理能力问题,这不是一场革命就能带来的,而是需要时间来积淀的。
所谓外部革命,则是指对于既存世界秩序、对于“伪普遍性”的冲击与挑战。对欧洲的后进国家诸如德国、俄国来说,这意味着对于英国所主导的“商人秩序”的挑战;对于非西方国家来说,则意味着对西方基于“文明”与“野蛮”之分而成的二元外交体系的挑战,以及对于“中心-边缘”的国际经济格局的挑战。令人遗憾的是,这些冲击与挑战的直观呈现,往往都走向了其最初的政治哲学承诺的反面,这里面深刻地反映着人性的有限性;但其政治哲学对于既存秩序所提出的问题并不因此沦为伪问题——虽则实践者给出的经常是坏答案——而是有着值得深刻反思的内涵存在,实际上对于这些真问题的反思,已经融入世界秩序的演化进程当中了。我们都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无论从现实秩序角度,还是从正当性标准角度,今天的世界已经与二战前的世界大不相同,更不用说19世纪的世界,而这正是与这一系列给出过坏答案的努力相关的。这些努力并不是历史当中会被轻易抹去的痕迹;它们逼问出真问题,让人不得不正视,暴露出人性的有限性,让人不得不自省,可以说它们以消极的方式同样影响着甚至定义着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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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lass="bold">2.民族主义与政治成熟
革命与战争,是一个民族以一种最激烈的方式来进行自我确认。伴随着该民族内部的自我组织过程,民族会以自我确认的方式来形成自我意识;通过外部世界识别出他者,民族又会意识到自身特殊性,再从外部来强化自我确认。但民族的自我意识的生成过程,并不必然导向精神自我封闭的狭隘民族主义的结果。它完全可以是意识到自己与世界互为条件,意识到自己的世界历史责任,在与世界的互动、互构过程中,实现其民族自我意识的不断成长与丰富,此时的民族主义便不是对世界主义的排斥。这样一种开放而又节制的成熟心态,便会达成民族与世界的特殊性与普遍性之合题。
而要达成这样一种成熟心态,需要有这个民族的政治成熟。所谓民族的政治成熟,体现在民族的自我意识的担纲者群体身上,它必须拥有一种政治成熟,一如韦伯所说:“所谓‘政治成熟’就是指这些(担纲者)阶级能够把握本民族长远的经济政治‘权力’利益而且有能力在任何情况下把这一利益置于任何其他考虑之上。”<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