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帝国的中兴与终结 (第11/2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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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在这个过程中成为连接英国与东亚的交换枢纽,中国商人有着泛及东亚的强大销售网络,英国的工业品搭载英国船只到达上海,却必须依靠中国商人才能分销到中国内地以及长崎、仁川、釜山等地。到19世纪下半叶,以上海为中心的远东商业网络呈现出一种无边界经济的特点。因此,差不多整个19世纪,远东地区的贸易网络,在与全球贸易联系的宏观层面上,是由西方人尤其是英国人主导的;但在微观层面上,则是亚洲商人尤其是中国商人所主导的。<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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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tle="参见[法]弗朗索瓦·吉普鲁《亚洲的地中海》,龚华燕、龙雪飞译,新世纪出版社,2014年,第156—167页。">
贸易过程联结起中国与外国,模糊掉两者的界限,如此形成的秩序既不是中国的也不是西方的,但又可以说它既是中国的,也是西方的。这样一种基于自治的秩序,才是真正的现代政治的社会基础,它并不必然否弃传统类型的组织资源,但必须要将其整合进一种现代的具有扩展性的法权秩序当中,从而完成传统的现代化。
太平天国的军事冲击,刺激了租界自治的发展;租界反过来又构成了对于帝国转型的一种精神刺激。政治与社会的关系在租界地区发生了一个逆转,社会成为能动性力量,而政治则是要在诸多的微观社会过程当中被逐渐发现与提炼出来的。这是一种中国历史上从未见过的政治形式,对于传统帝国来说是个绝对的异质性存在,可以说是未来中国的海洋面相的一个预演与缩影——当然,中国本身有着远比其海洋面相更加复杂的秩序结构,但是整个秩序的成立,其中的核心能动性力量却无法脱离开海洋面相而获得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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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lass="bold">3.南洋华人的逆袭
太平天国虽然预示出了这一系列新的特征,但从另一个角度看,它仍然是传统帝国要反复面对的境内流民问题。它虽然起自近海地区,但随着深入中原,渐渐又浸染上浓厚的农耕气质;而与其对抗的湘淮诸军,也只是用上了近代火器的传统军队而已。另有一个方向的流民,却是下到南洋及远漂海外,这一群体承载了更为深刻的海洋气质,在传统帝国的边缘打开了真正新鲜的可能性。
依据滨下武志的研究,15-16世纪以后,在亚洲地区存在着以中国和印度为两轴,以东南亚为媒介的亚洲区域内市场。19世纪中叶以后形成的近代亚洲市场,并不是在近代西欧资本主义打开闭关锁国的亚洲这一过程中形成的,而是在上述西欧国家加入和改组亚洲市场的过程中形成的。<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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