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大陆普遍帝国及其绝唱 (第14/3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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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tle="本书下篇的六、七、八这三章,会充分展开对中国之超大规模性的历史哲学意义的分析。">
由此可以得出结论,土地兼并与流民四起有共时性,但这个共时性并不是简单的线性因果关系,而是更复杂的传导关系。里面关键的核心要素还是人地关系导致要素价格变动所致;朝廷财政制度作为外生变量,则决定了从土地兼并到流民四起的临界点何在。而人地关系变化导致的要素边际收益的变化,是朝廷和平统治的时间长度的函数,只要承平日久,则必定会人口增殖和土地兼并,朝廷无论如何挣扎着抑制兼并都不可能成功。在传统经济时代,经济基本上属于外延型增长,历史便只能如此循环;只有在工业革命带来内涵型增长之后,才能突破此一怪圈。但是由于“内卷化”的状态,工业革命无法在中国内生性地出现,而只能等待西方力量的注入,这就使得西方的到来在相当意义上成为中国历史的内在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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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lass="bold">4.心学的兴起与传统儒学的精神边界
再看平民社会的精神层面。从根本上来说,帝国需要平民社会拥有精神自觉。这种精神自觉,意味着个体在精神层面的自主道德抉择能力,这可确立个体不依赖于他人的特殊性,又通过个体对道德秩序的参与而令其获得普遍性,帝国作为其道德理想的外化结构,是普遍性与特殊性的合题。
但是由于理性化的政治走向了最为严厉的制度性专权,使得个体在精神层面的特殊性被制度完全消弭掉,其普遍性便也因此流散,个体丧失了与帝国所代表的普遍秩序之精神联系,对帝国的主动认同弥散而去,使帝国成为外在于社会的无根漂浮物。另一方面,作为一套治理秩序的帝国,其制度性专权所需的如臂使指般的官僚体系控制,却会被丧失责任感的官员个人的贪欲所腐蚀,从而官僚体系又堕落为官员个人牟利的工具,使得帝国本身被彻底异化掉。既然作为普遍秩序之基的个体道德自主无法获得生长空间,则个体欲望这种无定型的特殊性会反噬制度的普遍性,并进一步令得理想的普遍性也虚伪化,帝国于是会在“专权——衰朽——专权——衰朽”的循环中沉浮,而无力开出新的局面。除非在精神层面再开新篇,承认个体的道德主体地位,使得个体在特殊性与普遍性的合题当中获得精神自觉,认同并参与到帝国秩序的构造当中去,否则无法走出那种无意义的循环。
这样一种精神现象学的需求,通过宋学偏支心学在明朝中期的发扬光大,而打开了一个可能性。王守仁开示曰:“吾心之良知,即所谓天理也。致吾心良知之天理于事事物物,则事事物物皆得其理矣。致吾心之良知者,致知也。事事物物皆得其理者,格物也。是合心与理而为一者也。”<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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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tle="王守仁:《传习录·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