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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我在苏黎世美术馆看到那幅《金蝴蝶与银杏少年》。黄昏的光线里,穿校服的少年举着老式相机,漫天金叶中飞舞的蝴蝶拼成日期数字。导览册上写着:中国画家林小满遗作,创作于2008年白血病治疗期间。
我站在画前直到闭馆,西装口袋里的银杏挂坠硌着心口。保安过来清场时,我看见玻璃倒影里三十岁的自己,正在给画中少年发梢上的金蝴蝶拍照。
我始终记得那盆被打翻的君子兰里滚出的玻璃弹珠。
2007年秋天的图书馆,当我手忙脚乱扶起白瓷花盆时,三颗琥珀色玻璃珠正巧滚到林小满的帆布鞋边。她弯腰捡起的动作让马尾辫滑落到肩前,阳光透过穹顶彩玻璃在她掌心投下星芒。
像是凝固的蜂蜜。她把玻璃珠对着光旋转,我在取景框里看见无数个微缩的她倒映在弧面上。那时我们都不会想到,三年后这些珠子会在苏黎世医院的化疗室里,被她摩挲得通体发亮。
梅雨季的第六场雨来得猝不及防。我正在暗房冲洗采风照片,窗外忽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循声跑到中庭时,林小满蹲在雨里捡拾写生簿的残页,薄荷绿毛衣袖口洇出深色水痕。
先用这个。我撑开透明雨伞罩住她,伞骨上还挂着上周美术课蹭到的钴蓝色颜料。她仰头时雨珠正巧落在眼睑,像噙着不肯坠落的银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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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们在美术室烘烤画纸,被淋湿的《雨巷》系列诡异地晕染出蝴蝶轮廓。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周明你看!这些水渍像不像翅膀上的脉络我闻到她发间残留的雨水气息,想起生物课本上说蝴蝶的味觉器官长在足部。
当晚我在暗房发现异常——本该密封的定影液罐口沾着水渍。显影中的照片上,林小满在雨巷回眸的瞬间,裙摆恰好扬起蝴蝶状的弧度。而那张意外形成的斑驳水渍画,在十年后的拍卖会上被命名为《羽化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