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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蹲在盥洗室搓衣服时,她鼻尖沾着肥皂泡说:这是普鲁士蓝,要先用酒精擦。我盯着她睫毛上晃动的光点,突然希望这件染色的校服永远洗不干净。
梅雨季来临时,摄影社和美术组开始合作校园采风。她总在写生簿上画我调试光圈的样子,说我的背影像棵固执的梧桐树。我在暗房冲洗照片时,发现每张她的侧影角落都藏着金蝴蝶,而冲洗液里不知何时被人偷放了一颗橘子味硬糖。
七月某个骤雨初歇的午后,我们在天台晾晒受潮的相纸。她忽然把冰凉的手贴在我后颈:周明,你闻起来像显影液和薄荷糖。我僵在原地,看水珠顺着她的麻花辫滴进我挽起的袖口,她耳后那颗小痣在潮湿空气里红得惊心。
蝉鸣最盛的傍晚,我在她画室窗台留下装着银杏标本的玻璃瓶。她回赠的素描纸上,金蝴蝶栖息在我相机镜头上。我们隔着走廊相望,暮色把她的轮廓晕染成老照片里的剪影,值班老师的手电筒光束扫来时,我转身跑进逆光的尘埃里,心跳声盖过了整个夏天的喧嚣。
故事的转折发生在校庆日前夜。我在暗房发现她塞在门缝下的纸条,墨迹被水汽洇成模糊的月亮:明天放学后,顶楼储物间。那晚我熨了三遍校服,在日记本上画了二十八只金蝴蝶。
可是第二天她在走廊与我擦肩而过时,目光比陌生人还要冷。储物间落满灰尘的窗台上,只有半块融化的小熊饼干。我在那里等到暮色吞没最后一线天光,听见楼下传来她坐进黑色轿车的关门声。
跟踪她是在三天后的黄昏。我看着她走进省立医院的住院部,电梯停在七楼血液科。护士站的电子屏闪烁着林小满,17床时,我踢翻了走廊的垃圾桶。
她最后一次来学校是在初雪那天。我们在天台相遇,她裹着红色羊绒围巾,睫毛上结着冰晶。周明,我要去佛罗伦萨学画画。她的笑容像即将碎裂的薄冰,听说那里的夕阳会把整个阿诺河染成蜂蜜色。
我送她到校门口时,雪地上留下两串脚印,很快被新雪覆盖。她突然转身往我手心塞了样东西,出租车尾灯在雪幕中晕成两团红雾。摊开手掌,是沾着她体温的银杏叶挂坠,背面刻着极小的2007.10.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