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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声音从厨房飘来,带着江南梅雨季特有的潮意。林深起身时碰翻了青瓷笔洗,水渍在宣纸上晕开,竟勾勒出父亲年轻时的侧影。他怔怔望着水痕,直到母亲端着白瓷碟进屋,围裙兜着的茉莉香冲散了幻象。
发什么呆呢母亲将青梅推到他面前,玻璃罐上凝着水珠,你爸今早去裱画店了,说要把你小时候的涂鸦做成册子。
林深捏着青梅的手突然僵住。记忆如错位的齿轮发出刺耳摩擦——父亲分明在三年前中风后便封笔了,那些被自己撕碎的画作,早该在阁楼火灾中化为灰烬。他冲向二楼储物间,木梯吱呀作响,每一步都踏在摇晃的时光上。
阁楼角落的樟木箱敞着口,父亲的工作日志摊在箱盖上。林深颤抖着翻到最新一页,泛黄纸页上工整记录着:甲申年四月十七,为小毛托裱《屋脊猫趣图》,用古法鱼鳔胶,恐其不耐潮湿。日期赫然是昨日。
冷汗顺着脊背滑落。他扑向墙角的铁皮箱,那些被时光烧灼的记忆此刻完好无损:撕成两半的速写本被修复如新,断裂的木头吉他换了青铜弦钮,连六岁那年摔碎的万花筒,都静静躺在丝绒布里,筒身缠着父亲常用的银丝。
喵...
虚弱的猫叫从窗外传来。林深推开老虎窗,发现那只总在巷口徘徊的橘猫正蜷在瓦片上,后腿缠着渗血的绷带——包扎手法与他十四岁时如出一辙。更令他窒息的是,橘猫颈间系着褪色的学生卡,照片上的自己正咧嘴笑着,背景是早已拆除的老城录像厅。
小深!母亲的惊呼从楼下传来。林深冲进厨房时,见她正对着冰箱上的照片墙发怔。原本挂满全家福的木框里,空缺了最中央的位置——那里本该是他和妹妹在录像厅门口的合影,此刻只剩一枚孤零零的图钉。
奇怪,我明明记得...母亲用沾着面粉的手指轻触空白处,上周才擦过相框。
林深望着图钉反射的冷光,忽然想起昨夜穿越时撕毁的《秋山问道图》。那些被篡改的现实正如同古画的补纸,悄无声息地覆盖着原有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