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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时之沙漏
第一章:镜影流转
暮色像块浸了水的蓝染布,将老城区的飞檐翘角洇成深浅不一的剪影。林深推开祖宅的雕花木门时,檐角铜铃轻响三声,惊落了瓦当上打盹的麻雀。这声音与他十四岁那年的夏天重叠——父亲总说铜铃是林家祖传的计时器,每声铃响都是时光的轻叹。
工作台上躺着面斑驳的青铜镜,边缘有道蜈蚣状的裂痕。林深用绒布擦拭镜面时,指尖触到细微的凹凸,那是六岁那年自己用刻刀留下的划痕。彼时父亲举着戒尺要罚,最终却只叹了口气,将镜子锁进樟木箱:等你学会修补时光,再取出来。
窗外的桂花香漫进来,混着厨房飘来的酒酿甜香。母亲正在蒸重阳糕,竹制蒸笼碰撞的声响,与记忆里父亲修复古琴时的调弦声奇妙地共鸣。林深将镜子翻至背面,鸾鸟衔绶纹的羽翼间卡着片贝壳,是童年去北戴河疗养时嵌进去的。
小深,帮妈看看火候。
母亲的呼唤让他手抖,贝壳突然脱落,在青砖地上弹跳着滚进博古架底。蹲身去捡时,后脑勺撞到了父亲最珍视的紫砂壶——壶身至今留着道金缮修补的裂痕,是他十二岁踢球砸坏的。
小心些。幻听般响起父亲的声音。林深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望见自己投在墙上的影子忽然长出猫耳,尾椎骨泛起奇异的酥麻。他慌张起身,后腰撞上工作台,那面青铜镜在震荡中映出诡异的画面:十四岁的自己正在屋檐上追逐橘猫,父亲提着竹梯在下面急得跺脚。
月光恰在此时漫过窗棂。镜面像被唤醒的湖面泛起涟漪,林深望见涟漪中有团毛茸茸的阴影在膨胀。阁楼的老式挂钟突然敲响,惊得他失手打翻糨糊碗。黏稠的液体顺着桌沿滴落,在地面凝成猫爪的形状。
叮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