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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炮书记点点头,一副悲哀的样子。
张初云啊,张初云,一轮初升的太阳呀,怎么就西下了呢。太阳西下了,明天还会升起,可人西下了就回不来了呀。呜……呜……我哭得好伤心呀。
大炮书记慢慢地告诉我：张初云和大毛一起回西边造林队。到了张初云的家里,张初云把枪放在八仙桌上,大毛就来动枪。张初云把部队发给的绿包往钉上挂,那个绿包正面印有‘为人民服务’四个红彤彤的字。他把包往屋柱上的钉子上挂的时候,回转头对大毛说,不要动枪,枪里有子弹。话音刚落,枪里的子弹飞射进了张初云的前额。张初云的双手还紧抓住那个绿色背包的带子,慢慢地倒了下去。他的身后整面古板壁上全是散开的鲜血。大毛吓得惊惶失措,恐惧万分。初云的老婆听见枪声,从厨房赶到堂前,目睹惨景,一把抱起满头淌血、满身是血的初云悲天号地大喊大叫大哭。大毛站在旁边,用手捶胸,用脚跺地,悔恨焦急又无计可施,便跑到厨房要寻找柴刀砍死自己。大毛和初云是要好的朋友。初云的老婆明智又贤惠,飞快地赶到厨房,枪夺下大毛手中的柴刀。山民们全围聚在初云的屋里,个个极度的悲伤呀。我吩咐林场场部的人全去了西边造林队。市公安局的人来啦,要押走大毛,我不肯。大毛不是故意杀人,是误杀。大毛家一个老母亲寡妇婆带大儿子不容易,若是把大毛关押,那可就要出两条人命。大毛娘就这么一个儿子——大毛、大毛早已到了娶媳妇的年龄,媳妇在哪,至今渺无人知。如果关押了大毛,大毛以后出来了,哪个女人还敢要。如果关押了大毛,大毛娘怎受得了这个打击,老人家气得只会寻死。所以我还要不断地跟公安局的人交涉,态度就是不能关押大毛,非要关的话,就让他们把我这个大炮书记押走。
大炮书记说完,站起身来,挺起个肚子,从容不迫的样子,还真叫人感动。
院子里那条大黄狗昂起脑袋,眼里饱含一股向往绿树林的忧伤,等待着大炮书记带它回家。它和大炮书记在院子里交流着亲热的目光。
人的生命是多么地脆弱,那把枪却坚不可摧。多少人喜欢世界上各种各样的东西,喜欢得爱不释手,可谁又曾想到,往往是爱不释手的东西却会过早地夺走你的生命。
大炮书记从内坦造林队找了个年轻已婚的山民接替初云的位置,当民兵连长。
那个连长一上任就搞民兵集训。他给每个民兵排长、班长发一根棍子当枪扛在肩上。他像初云那样命令所有的民兵排长、班长到原始森林里去寻找敌人投放的原子弹。排长、班长们早上出去,晚上归来,齐整整地站在林场场部门口的平地上,他们除了肩扛一根棍子,什么收获也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