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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未说完,慎思园外便传来侍婢的声音,说是来给薛讷送早饭的。樊宁与薛讷对视一下,立即不声不响地躲回暗道里。薛讷检查一切归置回原处后,开门相迎。再回来掀开地板,已不见了樊宁的身影。
薛讷重新盖好地板,坐在原处,半晌没动,俊秀的脸儿上满是难见的落寞无措:以樊宁的聪明,莫不是听懂了乳母的话,这才借口要休息躲着自己吗?
一连三两天,薛讷白日在刑部写卷呈,晚上回平阳郡公府时,樊宁皆推说累了躲在地宫里,不肯与他相见。薛讷嘴上不说,心里却有些着急,是日终于坐不住,放衙后特意拐到西市,买了樊宁爱吃的胡饼与樱桃饆饠,匆匆赶回家,趴在慎思园的出气口处,招呼道:“有好吃的,还有热酪酒,你鼻子不是很灵吗?怎的还不出来?”
前两日夜里,樊宁与薛讷请了遁地鼠等人来,将这出气的小孔切大,改作了推门,如是便方便了许多,不用再趁夜半无人时绕道后花园,可以直接撑地而出。已在地宫憋了三四天,又闻到樱桃饆饠的清香,樊宁被诱惑,即刻坐不住,三两下从地宫里钻出来,团坐在案几前,盯着薛讷打开油纸包,取出美食来。
青梅竹马就是这样,她的喜好他全都知道,薛讷含笑看着樊宁吃得香甜,惹得樊宁破天荒红了脸,推推案上的胡饼道:“你也吃啊。”
薛讷摇头笑道:“我不饿,你吃罢。这几日长安冷得紧,你那边还好吗?要不要我再领一床锦被来?”
“不冷,地宫里挺暖和,比你这屋里还舒适呢”,樊宁垂眼吃着樱桃饆饠,颇有些食不知味。从前怎的就没发现,薛讷竟是这样细致体贴之人,除了不擅言辞外,他心思缜密,待人义气,博学鸿儒,已长成了气凌山河却山水不显的佼佼少年,再也不是那个初到观星观,夜里想家偷偷哭的孩子。
薛讷不知樊宁在想什么,见她低头不语,不知她是否还因那日乳母的话介怀,心里有个念头,多想现下就把话与她挑明。但这念头在他心里盘桓半晌,也只是悄无声息地消弭了,那日的模棱两可,已逼得她住在了地宫,若是真的把话说明,岂不真的要逼她走吗?天寒地冻,四下通缉,那般岂不是要她的命?抑或说,以她的冰雪聪明,那日可能已经全部了然,所以才会有了这些时日的反常,如是便更没必要将话说开,不若保持现状,还能留三分体面。
薛讷喝了几盏热酪酒,却还是觉得浑身发寒,定了好久的神,才恢复了往常的神色,复对樊宁道:“法门寺的住持专程来刑部,认领了那几位大师的遗骸,并录了证词,加之那些守卫的描述,基本可以断定,案发当日来别院的大师们皆为假冒。”
“是吗?没想到那个大秃子这么够义气,刑部怎么说?现下我还是通缉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