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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锁寒江】
残阳在铅云里碾成一道血痕,季无言反手扣住桅杆麻绳,指腹被浸透桐油的缆绳磨出血珠。十七步外那艘乌篷船第三次出现在相同水域,船头渔翁斗笠压得极低,露出青黑色水靠——是专劫官镖的江鼋帮。
少镖头,水下有东西!趟子手话音未落,整艘镖船突然像被巨手擒住的龟壳般倾斜。季无言瞥见江面浮出诡异的环状波纹,仿佛有恶蛟在深渊摆尾。他腾空跃向货箱的瞬间,腕间墨玉珠串骤然绷断,三十六颗珠子坠入漩涡时竟发出编钟般的清鸣。
木匣!檀木香气混着血腥味冲进鼻腔,季无言眼睁睁看着玄铁锁链断裂。那描金匣子像被江底怨鬼拽着般急速下沉,而三丈开外的芦苇荡传来孩童尖锐的哭喊——货船伙计的小儿子正挂在断裂的舢板上!
接镖旗!季无言扯下肩头绣着银色云雷纹的镖旗掷向副手,玄色衣袍已如离弦箭般扎进江水。暗流像无数双厮打的手将他往下拖拽,他却在昏暗中看到更惊心的画面:那木匣被一截素白指尖轻巧勾住,藕荷色裙裾漾开时,缠在女子脚踝的银铃铛晃出一串细碎光斑。
【刃映萍踪】
苏绾月隔着粼粼水波凝视那张越来越近的脸。男人眉骨处有道新鲜的擦伤,为他温润如江南烟雨的面容添了三分戾气。她故意旋身踢起河底沉沙,腕间淬毒的峨眉刺却迟迟没捅出去——他游动的方向根本不是木匣,而是那个即将被卷进暗流的孩子!
蠢货。她无声地骂,却鬼使神差地甩出水袖缠住孩童的腰。季无言趁机托住孩子后背往水面送时,她终于看清他腰间晃动的半枚玉佩。双鱼盘绕的纹路被水流抚过,与她心口藏着的残玉裂痕严丝合缝。
镖船燃起的火把倒映在江面时,苏绾月已抱着木匣潜回芦苇丛。她摘下发间缠绕的水草,发现掌心留着方才拽季无言衣襟时蹭到的血迹。真烫啊,这人的血,烫得她想起师父逼她吞下寒毒时喉管结出的冰碴。
下次见面...她碾碎沾血的芦花,望着远处正给孩童渡气的男人,定要让你尝尝剜心透骨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