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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温会延缓肿瘤生长。他带我去看-18℃的心脏保存箱时,呼出的白雾在空中凝成沙漏形状。我隔着观察窗注视那些浸泡在液氮中的心脏标本,玻璃上的寒潮却在我触碰时退避三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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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又一次握住会议室门把手,金属表面浮现出细密的六边形霜花。这次低温穿透羊皮手套,在掌心烙下淡蓝色计时环——后来在苏屿的显微镜下,才发现那是微缩的钟表齿轮纹样。
而在他的诊室,恒温箱液晶屏显示着永恒的22℃,但苏屿递来的听诊器始终带着42.3℃的余温。这个数字在第七次循环发生突变,他耳后的皮肤温度降到了与门把手相同的-12℃,而那时我才从病历上看到,他的癌细胞扩散到了甲状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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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次循环的暴雨夜,我们被困在解剖室。当我的手指无意间覆上他颈动脉,两个世界的温度在此交割：我触碰到的皮肤正在以每分钟0.5℃的速度流失热量,而他手中的手术刀却开始发烫,刀刃在潮湿空气中蒸腾出银杏形状的雾气。
我的时间感停留在肿瘤确诊那天。苏屿将滚烫的刀尖按进冰封的门把手,钢化玻璃门瞬间汽化。月光从豁口倾泻而入,照亮我们脚下正在融化的霜花——它们消融时发出的滴答声,与走廊挂钟的频率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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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三十一次循环的雪霁黎明,我终于握住了他零下196℃的手。液氮在我们交握的掌纹间沸腾,我的记忆第一次没有被重置。恒温箱警报声里,那些冰冻心脏标本突然开始跳动,每一声搏动都震落住院部楼顶的冰凌。
苏屿白大褂上的冰晶此刻化作水银,在地面蜿蜒成双螺旋结构。我们跟着这条闪光的路径来到银杏树下,树根处埋着他那枚停转的怀表——表盘上的指针正由我们的体温重新铸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