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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房的姨娘和少爷可算到了。婆子拖着长腔,将少爷二字咬得极重,夫人吩咐了,西边竹音院空着,你们暂且住下。说罢扭身便走,裙角扫过门槛时带起一阵呛人的尘灰。
杜氏缩了缩肩膀,将女儿的手攥得更紧些。
竹音院的荒芜超出她们想象。蛛网如幔帐般垂在廊下,阶前杂草间散落着碎瓷片,在暮色里泛着幽幽冷光。
我垂眸望着青石阶缝里钻出的野草,枯黄的叶片上还凝着晨露,像极了母亲昨夜偷偷抹去的泪。我将粗布袖口往下扯了扯,遮住腕上被农具磨出的茧子,这才扶着母亲迈过门槛。门轴吱呀一声,惊飞檐下一对灰雀。
杜氏颤抖着手去擦桌上的污渍,却被女儿轻轻按住。母亲歇着,我来。我从包袱里摸出半块粗麻布,浸了井水将床榻擦拭干净。水声淅沥中,我听见外头隐约传来嗤笑:真当自己是少爷了破落户的野种......
夜色渐深,杜氏蜷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咳嗽。我将外衫盖在母亲身上,摸黑去后院寻热水。
三更时分,我蜷在潮湿的褥子里数更漏。外间传来母亲压抑的啜泣,混着秋风卷落叶的簌簌声。
她睡不着,虽说现在回到了主家,但是看如今主母对她们的安排,恐怕连府里的丫鬟小厮都不如。
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血腥气混着夜露钻进鼻腔。我数着更漏声蜷在褥子里,母亲压抑的啜泣像钝刀在割我的肺腑。
为了催眠自己,我摸出贴身藏着的《策论集注》,就着月光默背: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字迹被水渍晕开处,是七岁那年淋着雨抄书时落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