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5/1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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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的暑气并未完全消散,闷热地沉淀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胶体,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湿意,压迫着胸口。白天喧嚣的虫鸣此刻也偃旗息鼓,只剩下一种令人心悸的、无边无际的死寂。只有远处围墙外,偶尔传来一两声模糊不清的汽车喇叭,像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微弱叹息,更衬出这方小天地的空旷与窒息。
我和张扬像两个鬼魅,紧贴着冰冷的、爬满藤蔓的砖墙阴影,屏住呼吸,一步一步挪向那栋在沉沉夜色中只剩下一个模糊轮廓的办公楼。教导处就在一楼走廊的尽头。黑暗中,每一个细微的声响都被无限放大：脚底碾过一颗小石子发出的咯吱声,校服布料摩擦墙壁的沙沙声,还有我自己胸腔里那颗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的心脏——咚！咚！咚！——每一下都沉重地敲击在耳膜上,震得我头皮发麻。
张扬在我前面半步,他的身影在浓稠的黑暗里显得异常紧绷,像一张拉满了的弓。他手里紧紧攥着那把黄铜钥匙,金属冰冷的棱角硌着他的掌心。他侧过头,朝我飞快地使了个眼色,那眼神在黑暗里亮得惊人,像淬了火的刀锋,无声地催促着。
到了。教导处那扇厚重的木门,像一头沉默的巨兽,横亘在面前。门上那块小小的玻璃窗,黑洞洞的,吞噬着外面微弱的光线,透出一股森然的寒气。门上挂着的教导处牌子,在黑暗中只剩下一个模糊的白色轮廓。
张扬的手伸向门锁,动作极其缓慢,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谨慎。钥匙尖对准锁孔,轻轻插了进去。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但在死寂中却如同惊雷般的金属咬合声响起。
成了！
我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一股狂喜混着冰冷的恐惧直冲头顶。门无声地滑开一条窄缝,里面更浓重的黑暗和一股混杂着灰尘、旧纸张、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烟草味的陈腐气息扑面而来。
就在这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