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0/1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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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升学,工作。我按部就班地活成了一个面目模糊的成年人,在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里做着一份不高不低的工作,像一颗被投入庞大机器里的螺丝钉,运转着,磨损着,沉默着。当年那个在教室里为女神一个侧影而心潮澎湃的少年,早已被厚厚的世故和谨慎包裹起来,沉入心底最深的角落。
直到那张设计考究、带着淡淡香水味的电子请柬,突兀地出现在我的工作邮箱里。
青春不散场·十年聚首——主题俗套而煽情。发起人赫然是林薇。而地点,是本市新开张不久、以奢华和私密著称的云顶私人会所。邮件末尾附着一张精心拍摄的合影：林薇站在C位,一身剪裁利落的白色西装套裙,妆容精致无瑕,唇角微扬,眼神锐利而自信,周身散发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强大气场。背景是巨大的落地窗外璀璨的城市夜景,如同匍匐在她脚下的星河。照片旁边一行小字标注着她的新身份——星海科技联合创始人、CEO。
指尖划过冰凉的手机屏幕,停留在她那张光芒四射的脸上。十年光阴,褪去了少女的青涩,雕琢出一种近乎锋利的美丽和成功者的疏离。心脏某个沉寂的角落,还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细微的刺痛感蔓延开。
我下意识地滑动屏幕,在长长的、密密麻麻的名单里搜寻那个名字。手指划过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称谓——张总、李经理、王医生……没有。没有张扬。一个也没有。那个名字,连同它的主人,似乎彻底被时间的洪流吞没,消失得无影无踪。
聚会当晚,云顶顶层的巨大宴会厅。
水晶吊灯折射出无数道冰冷炫目的光,空气里浮动着高级香水、昂贵雪茄和精致食物的混合气味,甜腻得有些发齁。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昔日穿着肥大校服、满脸青春痘的同学们,如今都披上了社会赋予的各式光鲜外衣,言谈举止间刻意流露着成熟与成功。寒暄,吹捧,交换名片,谈论着股票、房产和孩子的学区。每个人都带着一张精心修饰过的面具,努力扮演着十年后过得很好的角色。
我穿着租来的、不太合身的西装,像一滴误入油锅的水,浑身不自在。手里端着一杯气泡快要散尽的香槟,站在巨大的落地窗边,目光投向窗外灯火璀璨的都市森林,试图将自己从这片虚假的热闹中剥离出来。
哟！陈默！好久不见啊！
肩膀被重重拍了一下。我回头,是当年的班长,如今发际线已经明显后移,肚子也微微隆起,满面红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