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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存者们围在四周,老的少的,都在低声说话。李婶摸着腕上那串用槐籽串的手链,一字一句地念:我女儿出嫁那天,穿的红棉袄是我连夜绣的,袖口绣了朵槐花,针脚歪歪扭扭,她却笑着说‘娘绣的最好看’——这不是瞎编的,是真的,我现在闭着眼都能摸到那针脚。那个失去父母的小男孩抱着块槐木片,声音发颤却清晰:我爸做的弹弓,木柄上有个小疙瘩,是他特意留着让我好抓的,去年秋天,我们用它打下来三只麻雀,烤着吃,有点焦,可香了——这是真的,我记得清清楚楚。连最沉默的聋子阿叔,都用手拍着地面,发出咚咚的响,然后指着自己的嘴,又指着西边,苏晓晓看懂了——他在说我开的杂货铺,每天早上五点开门,第一锅豆浆总给张大爷留着,这是他用了二十年的习惯,刻在骨头里的真实。
这些带着细节的声音汇在一起,像条带着温度的河,漫过林野的脚边。他身上的槐叶纹路突然亮起来,从胸口往四肢蔓延,所过之处,皮肤变得半透明,能看见里面流动的绿光——那是无数个真实的碎片在发光:张大爷悔棋时蹭掉的棋盘角,王婶烤槐花饼时沾在围裙上的面屑,还有苏晓晓在幽影谷给他拍的那张糊了的照片里,他耳后沾着的一小片草叶。
它来了。苏晓晓突然指向东边,那里的毒瘴比别处更浓,青蓝色的光正像墨滴进水里那样晕开。沃里克的气息越来越近,带着柏香的甜腥,压得人胸口发闷。
林野深吸一口气,身体开始变得模糊。槐叶从他的皮肤里钻出来,不是花瓣那样的脆弱,而是像坚韧的叶片,层层叠叠裹住他的躯干;他的指尖长出细枝,落地就生根,转眼间,老槐树的炭桩周围冒出一圈新绿的芽——在废墟里,在灰烬上,槐序正在成形。
我是槐序。他开口时,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清晰地钻进每个人耳朵里,为真实存在的一切而战。
沃里克的攻击来得又快又狠。青蓝色的火焰裹着白色花瓣,像条毒蛇扑向槐序,所过之处,地面瞬间结满灰白的结晶,连空气都变得冰冷。那些花瓣上隐约印着幽影谷部落人的脸,模糊不清,像被水浸过的画——那是被虚构出来的恐惧,没有具体的轮廓,只有空洞的绝望。有片花瓣落在李婶的手链上,槐籽突然变暗,李婶呀了一声:我……我好像忘了女儿的名字……
槐序却不退。他抬手召来无数槐枝,织成面绿色的网,花瓣撞在网上,发出滋滋的响,像雪落在火炉上——沃里克的结晶遇到槐枝,竟开始融化,滴落在地上,变成带着泥土味的水。李婶的手链被融水溅到,突然亮了,她眼睛一亮:我女儿叫丫丫!小名叫丫丫!
它怕真实的东西!苏晓晓对着幸存者大喊,说出来!把你们记得的、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全说出来!
李婶突然拔高声音:丫丫生娃那天,我在产房外等了六个钟头,手里攥着的红糖都化了——这是真的!那红糖是我托人从县城捎的,牌子叫‘甜蜜蜜’!她的声音刚落,槐序的网就又厚了一层,一片槐叶从网上飘下来,落在她手背上,带着点温热,像丫丫小时候的手。
沃里克似乎被激怒了,喉咙里发出尖锐的嘶鸣,无数花瓣突然炸开,化作细小的光点,钻进幸存者的耳朵——那是幽影谷部落人含糊的祈祷,是被它吞噬的人模糊的哭喊,没有具体的名字,没有具体的场景,只有一团混沌的恐惧。小男孩抱着槐木片晃了晃,突然说:我……我不记得爸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