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9/2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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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间的感觉,被巨大的发射压力所覆盖,被他刻意的遗忘所压抑。如今,却在这宇宙深寒和生命倒计时的时刻,如此清晰、如此残酷地回溯而来！
就是它！一枚特制的航太级钛合金袖扣,造型是极其内敛的抽象星辰环绕着地球！银白色的星辰光芒在永恒不变的黑色背景中闪烁。袖扣侧面,本该光滑的金属平面上,他清晰地看到一丝极细小的、被强行拗断的划痕,突兀地破坏了完美的几何线条。像是某次在慌乱和羞怒中被指甲狠狠划过,也像是一次无声的、用尽全力的告别撕扯……
那一瞬间的记忆碎片如星尘般爆燃：无数个她沉默的星际通信末尾刺骨的讽刺称呼；那个被迫完成的、冰冷程序化的婚姻登记影像；发射架旋转门关闭前,最后一眼瞥见的那抹僵硬的、站在喧嚣人潮之外的暗蓝色高级指挥官制服身影……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一片空洞的死寂。
他一直以为自己不在意这些。他的征途是星辰大海,是永无止境的孤独探索。这颗蓝色星球上的感情牵绊,那场被迫的联姻,都只是宏大星际征程中微不足道的误差。
但为什么,当这枚承载着某个遥远午后她最后一点愤怒印记的冰冷小金属,在这绝对寂静、时间似乎停滞的深空里无声漂浮时,它却像恒星塌缩的奇点,爆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灼热那热度穿透了装甲冰冷的物理隔绝,狠狠烙在他的胸口,闷痛得几乎窒息。
时间的概念在真空中被彻底冻结。也许只过了一秒,也许是几小时。当维生系统尖锐的氧气不足警报开始像厉鬼索命般急促鸣响时,宋暮云猛地被刺耳的蜂鸣拉回了现实。肺部的灼烧感愈发清晰,每一次汲取头盔内稀薄空气都带着刀割般的撕裂痛楚。
就在这生命即将走向终点的绝望边缘,异变陡生！
头盔内置通讯设备里恒定不变的沙沙底噪,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粗暴斩断！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绝对寂静——那种通讯频道被物理性掐断后才会出现的信号真空。
宋暮云的心脏猛地向深渊沉坠。
完了。最后一根联系地球的线,断了。真正的放逐时刻,来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