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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捧着咖啡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杯壁,心跳如鼓。他终于愿意说了。
债主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堵死了所有的门。房子、车子……所有值点钱的东西,都没了。
他的语调依旧平稳,甚至有些麻木。刚开始,是真的……没地方去。睡过天桥底下,又冷又硬,还得提防着别被人抢了身上最后几个钢镚儿。跟野狗……抢过垃圾堆里翻出来的半块发霉的面包。
他顿了顿,仿佛在回忆那馊臭的味道。饿极了的时候,尊严那玩意儿能当饭吃吗
我的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捧着咖啡杯的手微微发抖。天桥下野狗这些词和他曾经的生活,和我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有着天壤之别。
后来,去了码头。
他继续说着,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像是在背诵一段枯燥的履历。扛大包。一袋两百斤,从早扛到晚。肩膀呵,第一天就肿得不像自己的,皮磨破了,血混着汗黏在衣服上,晚上脱衣服的时候像撕掉一层皮。
他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肩膀,那个微小的动作里似乎还残留着当年的剧痛。冬天,风像刀子,刮在脸上手上,裂开的口子钻心地疼。夏天,太阳毒得能晒脱皮,船舱里闷得像蒸笼,扛着包走跳板,一步踩不稳,掉下去就完了。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没有任何笑意的、近乎嘲讽的表情。最难熬的不是疼,不是累,是那种……看不到头的绝望。一天又一天,像个没有灵魂的机器,重复着能把人骨头都压碎的活计,却连明天能不能吃饱都不知道。
他的叙述平静得可怕,没有控诉,没有哭喊,所有的苦难、挣扎、屈辱,都被一层厚厚的、名为麻木的硬壳包裹着,沉甸甸地压在这小小的房间里。只有那过于平稳的语调,反而透露出一种更深沉、更令人窒息的伤痛。那不是愈合的伤疤,而是内里早已腐烂化脓、表面却强行结痂的疮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