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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睁眼时,江南的雨正敲着雕花窗棂,淅淅沥沥的声响裹着潮湿的桂花香飘进来。我躺在绣着缠枝莲的锦被里,指尖触到的绫罗柔软得像云,这是地府三百年从未有过的温软。
小姐醒了梳着双丫髻的侍女春桃端着铜盆进来,铜盆里的热水冒着白雾,映得她脸上满是惊喜,夫人要是知道,定要高兴坏了。您落水后昏睡了三天,可把老爷急得头发都白了几根。
落水我摸着后脑勺,那里确实隐隐作痛,像被钝器敲过。零碎的记忆涌进来:我是苏家独女苏阮,三天前在自家荷花池边赏荷时,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吹动了裙摆,脚下一滑栽进了水里……原来这便是我的新生,带着点狼狈,却鲜活得让人心颤。
铜镜里映出张十五六岁的脸,眉眼间依稀有从前的影子,只是褪去了地府的青灰,透着鲜活的粉白,嘴唇也带着自然的红润。我对着镜中的自己笑了笑,忽然想起沈砚之——如今该叫他沈状元了。不知他回到阳间后,是否真的如布告所说,要做驸马了
半月后,我裹着素色披风溜出苏府。街上车水马龙,小贩的吆喝声混着脂粉香飘过来,货郎摇着拨浪鼓走过,铜钱碰撞的脆响、孩童的嬉笑声、马车的铃铛声……比忘川河畔的死寂热闹千万倍。状元府就在街尾,朱漆大门上悬着烫金匾额,状元府三个大字在阳光下闪着光,两个石狮子蹲在门口,气派得很。
我正看得发怔,门吱呀开了,出来个穿青布衫的老仆,手里提着个食盒,像是要去采买。我赶紧上前,装作问路:老丈,请问这里是沈状元府吗
老仆打量我两眼,见我衣着体面,倒也客气:正是。姑娘找状元公
我……我攥着袖中的玉佩——那是地府书斋案上的旧物,是他常摩挲的那枚,临走时我鬼使神差揣进了袖中,玉质温润,上面刻着半朵玉兰,我是来还东西的。前日在湖边拾得此物,想来是大人的。
老仆引我进府时,我心跳得像擂鼓,手心都出了汗。穿过雕梁画栋的回廊,廊下挂着的宫灯轻轻摇晃,绕过栽满芭蕉的庭院,芭蕉叶上的水珠滴落在青石板上,滴答作响,终于在书房见到了他。
他穿着藏青常服,正伏案写着什么,手腕悬起,提笔的姿势和在地府书斋时一模一样。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发间,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连落在宣纸上的影子都带着书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