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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眼的眼皮被擦开了一线缝隙。
一抹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的碧绿,如同深藏于古老森林中的翡翠湖泊,澄澈、宁静,倒映着产房惨白的灯光,也映出了我此刻苍白而疲惫的脸庞。
没有血洞。没有蜈蚣。
那右眼,依旧紧紧地闭着,小小的眼皮覆盖着,安静而平常。只有眼皮下方,似乎有一道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暗红血线,如同最细的毛细血管,一闪而逝。
墙边角落的阴影里,那穿着陈旧白西装的虚影,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模糊的脸上,嘴角的位置,似乎极其缓慢地、向上弯起了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那不再是空洞的虚无,而是一种……带着尘埃落定般的、近乎温柔的弧度。随即,那身影如同被风吹散的烟雾,无声地变淡、变淡,最终彻底融入了墙壁的阴影之中,再无一丝痕迹。
产房里只剩下婴儿持续不断的、充满生命力的啼哭。
护士小心地将襁褓包裹好的婴儿放到我的臂弯。那温热柔软的小小身体依偎过来,带着奶香和新生命的气息。他闭着眼睛,小嘴微微嚅动,左眼那线纯净的碧绿也合上了,只剩下均匀而细微的呼吸。
疲惫如同厚重的铅块,沉甸甸地压下来。我艰难地移动目光,看向枕边。
那半块青铜镜静静地躺在那里,边缘的铜绿在无影灯下泛着幽暗的光。镜面冰冷光滑,清晰地映出我此刻苍白虚弱的脸,以及臂弯里那个熟睡的小小襁褓。然而,在镜面的最深处,在那本该映照墙壁的地方,却并非一片空白。那里盘踞着一团浓得化不开的、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的暗红阴影!阴影的核心,依稀可辨一条巨大蜈蚣的轮廓,它无数覆盖着甲壳的肢节疯狂地扭动、抽打,成千上万张微缩的、痛苦扭曲的人脸在它每一节肢骨上浮现又湮灭,无声地尖叫、哀嚎!它被死死地禁锢在镜面的方寸之间,每一次挣扎都只能徒劳地激起镜面深处一圈圈微不可察的暗红涟漪,如同被投入石子的血池。
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狂暴的饥饿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猛地从镜面深处窜出,狠狠噬咬在我的意识上。那不是生理的饥饿,而是对血肉、对灵魂、对一切鲜活存在的、永不餍足的贪婪渴求!这股意念冰冷而污秽,带着硫磺与铁锈的腥气,瞬间让产房内残留的消毒水味都变得污浊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