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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4.20,和死亡证明同一天。老赵的机械臂突然剧烈震颤,军大衣下摆扫过玻璃罐,福尔马林里的断指跟着摇晃,带起细小的漩涡。医院说小安当天凌晨三点没的,可这箱子...物流记录显示那天下午五点才从产房寄出来。他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枯叶,机械眼投射出的死亡证明上,死亡时间栏的墨迹明显比其他地方深,编号末尾藏着的233像只窥视的眼睛。
仓库水泥地突然咔嚓裂开蛛网纹,红光从缝隙里涌出来,在半空织成道扭曲的裂缝。无数个李明从裂缝里摔出来：拄拐杖的那个裤管空荡荡的,金属假肢磕在地上叮当响；抱骨灰盒的那个指缝渗着黑血,盒面照片上的婴儿睫毛像两排小刷子；穿ICU病号服的那个胸口插着引流管,透明管子里的血沫正慢慢往上冒。
王秃子是人贩子！所有李明同时嘶吼,声浪震得灯泡啪地炸成玻璃雨。拄拐杖的那个把监控截图拍在李明面前,像素模糊的画面里,护士正把两个蓝碎花襁褓塞进消毒柜。标着302床张桂英之子的那个在动,小拳头顶得布面微微起伏；另个贴着弃婴-死亡的标签,瘪瘪的像只空布袋。截图角落的日历牌放大了看,红圈圈着2019年4月20日——母亲总说那天阳光好得能晒透三床棉被。
这是太平间的监控备份。穿病号服的李明突然抓住他手腕,掌心的针孔还在渗血,染红了李明的袖口。档案室第3个保险柜,密码是你爸的生日。王秃子他哥当时是副院长,签字放行的调包单还在...他左腰的纱布突然松开,露出底下淡青色的月牙胎记,边缘有道浅浅的缝合线。
李明的目光被抱骨灰盒的自己拽住。那盒子正往下渗血,顺着指缝滴在地上,和青铜箱渗出的红雾融成团。别信老赵。抱盒的李明突然笑起来,牙龈上沾着的血沫像没擦净的番茄酱,他帮王秃子缝过婴儿包裹带,机械臂的针脚和他补快递袋的手法一模一样——都是歪歪扭扭的'长命结'。
话没说完就被老赵的金属拳头砸进裂缝。老头的机械臂咔地弹出手术刀,刀刃映出仓库墙上的快递单：最底下那张写着寄件人：赵建国,收件地址是城郊孤儿院,邮戳比死亡证明的盖章早了两小时。我是被胁迫的！他的机械关节开始冒烟,塑料皮肤下的电线爆出火星,你爸用断指威胁我...说要曝光我们当年偷卖客户包裹的事！
李明突然把耳朵贴在青铜箱上。箱底传来微弱的咚咚声,节奏和他胸腔里的心跳完美重合,像有个小拳头在隔着铁皮捶他的耳膜。指尖抚过发烫的月牙纹,突然摸到块凸起——后脑勺抵着箱壁,脊椎骨像串小珠子,小脚正对着月牙纹的位置蹬踹。这触感让他想起十岁那年,母亲总拉着他的手按在肚子上：你听,小安在踢我呢。当时只当是幻觉,现在才明白那是血脉在互相叩门。
小安的脚腕有块草莓胎记。所有李明突然齐声哭喊,震得空气都在发颤。王秃子怕被认出来,用激光烧过,现在只剩浅白的印子——掀开箱底衬布就能看见,像颗被踩扁的草莓糖！
李明的指甲抠进箱缝,黄铜屑簌簌往下掉,手心被划出道血口。蓝碎花衬布撕开的瞬间,他看见块粉嫩嫩的皮肤,上面果然有个模糊的草莓印记,边缘留着激光治疗的浅白疤痕,像片干枯的花瓣。胎记旁边躺着个迷你长命锁,和他脖子上的同款,只是安字位置嵌着块芯片,正随着箱内的心跳闪绿光。
这是你爸的最后一单快递。老赵瘫坐在地,机械臂彻底失灵,金属手指蜷成僵硬的爪子。面单写着'收件人：未来的李明,物品：我儿李小安,鲜活,到付'。他指着裂缝里涌的红雾,每个时空的你放弃次,就多具小安的尸体...现在太平间的冰柜都堆到2030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