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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头时,箱口正映出个举着纪念币的小男孩。蓝碎花睡衣上沾着草莓汁,左腰的月牙胎记在灯光下发亮,脚腕内侧的浅白印记像颗被吻过的草莓。哥,妈妈说要一起拆。奶声奶气的声音裹着铜锈味,纪念币上的双胞胎图案正慢慢显影——两个婴儿手拉手躺在襁褓里,背景是建国快递的红色招牌,父亲站在旁边笑,眼角的皱纹里卡着点纸箱灰,和照片里的他一模一样。
李明的手指悬在付款键上方,屏幕突然弹出父亲的影像。还是那个举着断指的画面,只是这次声音清晰了,带着老式录音机的滋滋声：小安的心脏是你的备用件,王秃子换婴是为了等你成年...别信监护仪,那是殡仪馆的预约系统！画面消失前,父亲突然指向青铜箱,纪念币能激活小安的原生心脏,快...用你们的血...长命锁会指引...
哥快看！小男孩突然举起纪念币,阳光透过币面在墙上投出串数字：20190420-20300715。后串是今天的日期,李明突然想起,这是2030年的自己断手那天,也是母亲总对着空摇篮呢喃小安该学会走路了的日子,摇篮里的蓝碎花布总在那天莫名湿透,像浸过泪水。
ICU的尖叫再次传来,这次混着王秃子的怒吼：把那箱子抢过来！手机突然自动切换摄像头,拍到护士正往母亲的输液管里注射深色液体,王秃子举着撬棍站在病房门口,工牌上的照片和快递员徽章上的年轻王德发重叠,连那颗长毛的痣都在同一个位置,痣上的白毛被怒气吹得直抖。
小男孩突然钻进青铜箱,探出头举着纪念币喊：哥快来！箱子能寄我们去医院！箱底的蓝碎花布开始旋转,形成个漩涡,里面飘出父亲的声音：快把长命锁和纪念币扣在一起,这是唯一的快递通道...密码是小安的哭声频率,你小时候听过的...
李明的指尖触到付款键的瞬间,病房传来玻璃破碎声。手机画面里,母亲正用输液架砸向王秃子,监护仪的波形突然变成完美的正弦曲线,像条跃动的生命之河。他低头扣紧纪念币与长命锁,金属相吸的刹那,长命锁突然裂开,涌出的红光与纪念币的金光缠成螺旋,青铜箱的漩涡突然暴涨,将他和举着纪念币的小男孩一起吞没。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老赵举着父亲的断指对他笑,机械眼的红光里,断指的指甲盖正慢慢显出平安二字,笔画深得像用牙咬出来的。漩涡尽头传来母亲的声音,温柔得像产房里的阳光：小明,小安,妈妈来签收你们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