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4/2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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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彻底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只有雨声,风声,还有那十几具悬尸在风中微微摇晃、绳索摩擦树枝发出的细微吱嘎声,如同来自地狱的低语。
一只手猛地从旁边黑暗中伸过来,铁钳般抓住了我的胳膊。力道极大,捏得我骨头生疼。
陈默！是村支书王瘸子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寒气,别愣着！别乱看！
我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勉强站稳。黑暗中,只能隐约看到他佝偻的轮廓和那条拖在地上的瘸腿。他用力把我往后拖,远离那棵悬挂着人间惨剧的老槐树。
王…王叔…我的牙齿控制不住地打架,发出的声音连自己都觉得陌生,我爷爷…我爷爷他…
闭嘴！王瘸子猛地低吼一声,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几乎要把我的胳膊捏碎。他把我拖到人群外围一处稍微能避点雨的屋檐下,才猛地松开手,剧烈地喘着粗气。屋檐下狭窄的空间里,他脸上纵横交错的皱纹在黑暗中显得更深了,像一道道干涸的沟壑。那双浑浊的老眼里,此刻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恐惧。
看到了他喘着粗气,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冰锥扎进我的耳朵,都看到了手指头…都指着后山呢！
他神经质地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我,仿佛要从我脸上找出什么答案。
山神老爷…发怒了！他猛地凑近,一股浓烈的劣质烟草和汗馊味扑面而来,七天暴雨,冲垮了神道！惊扰了老爷的清梦！这是…这是降罪啊！拿这些老家伙的命…填老爷的牙缝！
他布满老茧的手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瘸腿,发出沉闷的声响：当年…就因为我这条腿不中用,跑得慢了点…才没被山老爷一起收走！捡了条命！现在…现在轮到他们了！他猛地指向老槐树的方向,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病态的亢奋,随即又被巨大的恐惧压了下去,只剩下气音,得…得赶紧！不然…下一个,指不定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