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4/2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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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现在！
我强压下狂跳的心脏,深吸一口气,像幽灵一样从藏身处悄无声息地滑出。借着风雨的掩护和夜色的深沉,我低着头,弓着腰,让破旧的斗笠完全遮住脸,混进了队伍末尾那几个沉默的男人中间。
没有人回头,没有人询问。冰冷的雨水顺着斗笠边缘流进脖子,刺骨的寒意让我牙齿打颤。我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板车上那抹刺眼的红色,每一步都踩在泥泞和心跳的边缘。
队伍沉默地行进,目标明确地朝着村后,朝着那片被暴雨冲刷得一片狼藉的祖坟地,更朝着祖坟后方那片更加幽深、更加黑暗、如同巨兽张开大口的山林深处走去。
路越来越难走。泥浆深可及膝,每一次抬腿都异常艰难。板车在泥泞中不断颠簸、倾斜。抬车的人发出粗重的喘息和低低的咒骂。雨水无情地冲刷着一切。
终于,队伍在祖坟地的边缘停了下来。这里已经被暴雨蹂躏得不成样子,到处都是翻开的坟坑和泥泞的土堆。空气中那股混合着烂泥、腐木和甜腻铁锈的腥臭味更加浓烈了。
前方,是黑压压的、如同凝固墨汁般的山林入口。几棵巨大的、形态扭曲的老树如同狰狞的门卫,在风雨中狂舞着枝桠。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阴冷气息,从林子深处弥漫出来,带着浓重的湿气和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无数东西在暗中腐烂的甜腥味。
王瘸子走到队伍最前方,面对着那片黑暗的林子。他猛地摘下斗笠,任由冰冷的雨水冲刷着他那张沟壑纵横、写满恐惧和某种病态虔诚的脸。他仰起头,对着黑沉沉、只有雨线垂落的天空,用一种嘶哑、扭曲、近乎歌唱又像哭嚎的怪异腔调喊了起来：
山神老爷——开恩呐——！
您的新娘子——给您送来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