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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是表现得像个忠贞不渝的鳏夫,那枚戴在他手上的戒指,就越发像一道无声的讽刺,刻在我虚无的视野里。
3
七年。
对生者而言,是两千多个日夜的缓慢凌迟。对飘荡的灵魂而言,更像一场漫长而乏味的刑罚,看不到尽头。
沈砚的崩溃并非一蹴而就的悬崖,而是缓慢的、不可逆的、全方位的坍塌。他的商业帝国首当其冲。那个曾经在谈判桌上杀伐决断、眼神锐利如鹰的男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坐在奢华却空荡的办公室里,对着堆积如山的文件长时间发呆的躯壳。重要的决策被延误,精准的判断被致命的犹豫取代,几个关键项目的接连失败,像精准的导火索,引爆了早已摇摇欲坠的信任危机。董事会的逼宫,媒体的唱衰,股价的断崖式下跌…大厦将倾的轰鸣声,成了这栋死寂房子里唯一来自外界的、持续不断的背景音。他偶尔会接到助理焦急的电话,他只是听着,眼神空洞地望着我的遗像,然后简短地说一句:随便他们。
便挂断。仿佛那些曾经他视若生命的财富和权力,如今都成了脚边无关紧要的尘土。
财富的崩塌伴随着更可怕的自毁倾向。酒精成了他新的、形影不离的伴侣。客厅昂贵的地毯上,散落着越来越多的空酒瓶。他不再对着我的遗像枯坐,而是蜷缩在沙发里,或者直接躺在地板上,手里攥着酒瓶,眼神涣散地盯着天花板。浓烈的威士忌气息混合着颓败的味道,成了这灵堂新的主调。清醒时的痛苦太过尖锐,他只能把自己溺毙在酒精制造的短暂麻痹里。
但这麻痹显然不够。他开始寻求更强烈的感官刺激。深夜里,引擎野兽般的咆哮会撕裂别墅区的宁静。我飘在副驾驶的位置,看着他驾驶着那辆昂贵的跑车,在空旷无人的盘山公路上将油门踩到底。速度表疯狂地攀升,窗外的景物连成一片模糊的色带。他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发白,脸上没有任何恐惧,只有一种近乎解脱的、病态的亢奋。仿佛只有在逼近死亡边缘的极限速度里,才能短暂地触摸到一丝活着的实感,才能短暂地逃离那如影随形的、名为林晚的幽灵。
有一次,弯道失控。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尖锐得如同濒死的尖叫。车子狠狠撞向路边的防护栏,车头瞬间扭曲变形,安全气囊砰然弹出。巨大的冲击力让沈砚的头狠狠撞在弹开的气囊上。他趴在方向盘上,额头被碎裂的挡风玻璃划开一道口子,鲜血顺着眉骨淌下来,流进他半睁着的、空洞的眼睛里。他急促地喘息着,身体因为疼痛和冲击而微微抽搐,眼神却奇异地在剧痛和失血的眩晕中,短暂地亮起一丝近乎满足的光芒,仿佛在说:看,晚晚,我也痛了,我和你一样痛了。
我就在他身边,看着他额头的血一滴滴落在昂贵的真皮座椅上。灵魂深处没有任何波澜,没有惊恐,没有怜悯,连一丝微弱的叹息都欠奉。只有一种深深的、无法排遣的厌倦,如同厚重的灰尘,一层层覆盖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