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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地抬头。视野里景物晃动,汗水混合着不知何时滑落的冰凉液体黏在额角。那扇被撞响的门扉虚掩着,透过狭窄的门缝,隐约可以窥见里面一排排蒙尘的乐器轮廓,在从巨大窗户透入的灰暗天光里沉寂。还有……还有!一架蒙着厚重深蓝色绒布罩子的三角钢琴!像一座沉默的黑色孤岛!琴盖是掀开的!露出黑白分明的琴键!而就在那琴键前方,在钢琴漆黑如棺木般的光滑表面映出的模糊倒影里——竟然有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指节分明的手指!正极其缓慢、极其僵滞地……滑过琴键的弧形边缘!
是他!他在这里!
最后的力气被瞬间点燃!林晚猛地一把推开那扇虚掩的橡木门!沉重的门板发出刺耳的吱嘎声,重重撞在了内侧墙上!
琴房内光线极为昏暗。只有窗外被乌云和密集雨幕过滤后残余的灰白天光,吝啬地勾勒出室内物体的轮廓。空气中漂浮着大量钢琴内部木质结构散发出的松香和陈旧绒布积淀的灰尘气息,混在一起,是一种死寂年代的气息。
那架靠墙放置的、巨大的三角钢琴沉默地矗立,如同一具钢铁巨兽的骸骨。原本覆盖着它的深蓝色厚重绒布罩子,此刻被半掀开着,凌乱地堆在琴凳和旁边一张小桌上。掀开的琴盖下面,乌黑光亮的漆面无声地反射着微弱的光线。
就在那架打开的钢琴侧面,几乎与那片浓重的阴影融为一体——
周叙白垂着头,背对着门口,斜斜地倚靠在钢琴巨大的琴板侧面。一只手臂无力地垂落下来,掌心虚虚地搭在冰凉光滑的琴键下方边缘的木架上。他的姿态是林晚从未见过的彻底坍塌。肩膀垮塌着,整个背脊像被无形重担彻底压垮的旗杆,失去了所有支撑的力道。深蓝色的校服外套此刻松垮地挂在肩头,沾染了灰尘褶皱,整个人被浓重的灰败气息笼罩着。他只是沉默地倚靠着冰冷的琴板,垂着头,像一尊被风雨侵蚀得失去了魂魄的石刻。
林晚的目光死死锁在他身上,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发抖。胸口的酸楚和巨大疑问几乎要炸裂开来。
……照片……是什么她的声音嘶哑得如同枯枝摩擦砂纸,每一个字都刮着喉咙深处的血沫,那张……血……她几乎无法完整地说出那个画面,为什么!那里面……是我!
她的质问在空旷冰冷的琴房里回荡,带着绝望的回音。声音撞在布满灰尘的墙壁、蒙尘的乐器罩上,又被暴雨声浪半路截断,显得脆弱得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