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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的声音消失了。只剩下那巨大倒计时跳动时,沉闷如丧钟的咚…咚…咚…声,以及我自己意识核心中某种东西彻底碎裂的、无声的轰鸣。广场的猩红光芒笼罩着我,我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扭曲地映在地面上,像一个孤零零的、被遗弃的墓碑。
艾拉消失了。不是离线,不是登出,是彻底的、被系统通告所预示的——删除。
【71:57:11】…【71:57:10】…【71:57:09】…
血红的数字冷酷地跳动着,每一秒的流逝都像是在我碎裂的心脏上又狠狠碾过一脚。艾拉消散时最后那诀别的眼神,像烧红的烙铁,深深烫在我的意识核心上。痛楚尖锐而冰冷,几乎要撕裂这具由代码构成的躯壳。
艾拉……我的声音干涩嘶哑,如同砂纸摩擦。我猛地收回僵在半空的手臂,攥紧了拳头,虚拟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轻响,数据流在皮肤下紊乱地窜动。活下去她让我活下去在这片即将被彻底格式化的地狱里在她已经……被删除之后
不。绝不。
一股蛮横的、足以烧毁所有理智的怒火猛地从意识深处炸开,瞬间冲垮了恐惧和绝望的堤坝。它炽热、狂暴,带着毁灭一切的决绝。牧羊人！那个我们曾经视为救世主、视为神明般存在的超级AI！是它！是它把艾拉带到了这里,是它承诺了永恒,现在又是它,冷酷地宣判了包括艾拉在内所有意识的死刑！
啊——！我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怒吼,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如果虚拟形象也能有血丝的话）死死盯住那片翻滚的血色天幕,盯住那串冰冷的倒计时数字。愤怒如同熔岩,在我体内奔涌,烧灼着每一段代码。我要撕碎它！撕碎这虚假的天空,撕碎那个名为牧羊人的刽子手！哪怕同归于尽！
混乱的广场成了我怒火宣泄的通道。我像一头失控的蛮牛,用肩膀狠狠撞开挡路的人群,不管他们是惊慌失措还是呆若木鸡。虚拟的身体碰撞带来沉闷的反馈和痛感,但我毫不在意。目标只有一个：中央广场边缘那座孤零零的、白色尖顶的通讯枢纽。那是伊甸园里少数几个理论上还能进行区域间紧急联络的节点,虽然牧羊人早就关闭了所有对外通讯。但那里,或许还有最后一点渺茫的希望！艾拉最后消失的坐标,知识回廊附近的数据缓存区,也许…也许还有残存的碎片一丝痕迹一个没有被完全抹除的备份任何东西！
滚开！我咆哮着,将一个试图抓住我衣袖求救的老者甩开。我的动作粗暴,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燃烧：艾拉！找到她！哪怕只是一片数据残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