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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蘅”
这个名字很陌生,只从裴琰偶尔的提及中,知道那是个在长安见过的江南女子,手里有能通天的商路。裴琰望着船尾搅起的涟漪,沉默了片刻:“她会帮我们的。”
他想起长安西市的那个午后,沈蘅站在水力锤旁,眼神清亮,像能看透铁水里的纹路。那样的女子,不会在乱世里只守着绸缎庄过活。苏文远在一旁铺开纸笔,借着晨光记录着什么。他的本子上早已不只有器械图,还记满了沿途的见闻:雍丘的箭雨、睢阳的血、流民的哭嚎,还有裴琰偶尔说的话
——“铁能杀人,也能养人”“图纸烧了没关系,记在心里的,烧不掉”。船行得慢,走了半月才到淮河岸边。这里比睢阳更显荒凉,官道两旁的树木被砍得光秃秃的,露出白森森的茬口,像无数只伸向天空的手。渡口挤满了流民,男女老少,拖家带口,怀里揣着仅有的干粮,眼神里满是惶恐。“听说了吗?前面的渡口被叛军占了,过一次江要一两银子!”
一个背着孩子的妇人抹着眼泪,声音嘶哑,“我们哪有银子啊……
这淮河,就是天堑,过不去了……”裴琰的心揪紧了。他让鲁尔去打探,回来的消息更让人揪心:叛军在南岸设了关卡,不仅勒索钱财,还强抓壮丁,稍有反抗就是一刀。昨天夜里,有十几户人家想趁夜色偷渡,被叛军发现,全杀了,尸体就扔在江里,顺着水流漂了下来,引得鱼群在水面翻涌,腥气冲天。“不能等了。”
裴琰咬了咬牙,目光落在鲁尔腰间的火折子上。那是他前几日闲来无事改良的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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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火折子的芯里混了些硫磺和干燥的艾草,点燃后不会立刻烧旺,而是先冒出青烟,过一炷香的功夫才会窜出火苗,他当时只是觉得有趣,没曾想竟有了用场。“少郎想干什么?”
鲁尔看出了他眼神里的决绝,握紧了刀。裴琰没直接回答,而是从包袱里翻出几块碎铁,用随身携带的小锤敲打成薄片,又让苏文远撕了几张纸,卷成细筒。“鲁尔,你去跟那些看着面善的流民说,今夜三更,咱们一起过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