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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凉的漱口水粗暴地卷走了嘴角残留的口水味,那股廉价的薄荷味直冲天灵盖,也短暂麻痹了指尖触碰过那两张诡异钞票后残留的、令人心悸的粘腻感。宿舍里弥漫着一股混合着汗味、泡面汤和陈旧木头的气息。亮子已经迷迷糊糊地弯腰系着脏球鞋的鞋带,化哥还顶着杂草般炸起的鸡窝头坐在床沿,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刺眼的天光。戈佬……他依旧像一具被焊死在阴影里的标本,背对着所有人,凝固、无声,连呼吸的起伏都微不可察,仿佛融入了墙壁的冰冷与沉寂。
那无声的背影像针一样刺着我的神经。我不敢再看他,也顾不上叫醒他第二次——门外,宿管阿姨手中那串沉重的钥匙已经叮当作响,紧接着,是铁门铰链那令人牙酸的、仿佛锈蚀骨骼摩擦般的“咔哧…咔哧…”声,宣告着禁锢的解除。时间差不多了。
“走了走了!”我几乎是用气声催促着亮子和化哥,几乎是逃离般地从207那狭小的空间里挤了出来,后背似乎还能感受到戈佬那双隐藏在阴影里的、冰冷的视线。戈佬没动?算了,他总有他的门路,这潭混水,我巴不得离远点。反正离上课还有缓冲的时间。
沉重的宿舍楼铁门在身后“哐当”合拢。一踏出那散发着铁锈和消毒水气息的门洞,七月正午骄阳的炽烈白光如同熔化的金针,猛地刺入眼帘,逼得我下意识地抬手遮挡,眼前瞬间泛起一片炫目的光斑。就在这光晕的边缘,一个熟悉的身影轮廓渐渐清晰——吴丽莹正站在门外不远处的梧桐树荫下,背对着宿舍楼的方向,安静地等着。微风撩动她浅杏色的裙摆,筛落的阳光在棉布裙面上轻盈地跳跃、流淌,如同洒下一片细碎的金箔。看到我出来,她轻盈地转过身,那张清秀的脸上绽开一个如初融溪水般清浅又温暖的微笑。那笑容仿佛带着阳光的温度,瞬间驱散了盘踞在心头、挥之不去的阴霾,连戈佬那嘶哑警告带来的寒意,也在这光芒下冰雪消融。
“出来啦?”她自然地迎上来,声音像山涧清泉。
“嗯!”胸腔里积压的浊气仿佛被她这一笑彻底涤荡干净了,我几乎是雀跃着快步走向她,脸上不自觉地漾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刚才在宿舍里那种悬着心、吊着胆的惊悸感,被她周身散发的安稳气息熨烫得平整了许多。我们并肩,踩着树影间破碎的光点,向教学楼走去。
路上,那股憋了一路的、想要倾诉的欲望如同涨潮的海水再次汹涌上来。我下意识地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引人注意,才凑近丽莹耳边,把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喘息和残留的惊疑,将午休时宿舍里那诡异惊悚的一幕——戈佬那如同砂纸摩擦喉咙般嘶哑的警告、他毒蛇锁定猎物般死死钉着我的眼神、一股脑儿地倾倒给了她。
她静静地走着,凝神倾听,眉头如同被无形的丝线轻轻牵动,微微蹙起,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眼睑下投下一帘安静的、带着困惑的影子。等我急促地说完最后一个字,她停下脚步,侧过身。那双清澈澄亮的眼眸,此刻像探照灯一样,穿透午后浮动的微尘,专注地锁定了我的眼睛。她的唇角依旧弯着那抹温柔的弧度,但那弧度里,却悄然掺入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带着探究意味的狡黠。
“听起来……确实很不对劲。”她的声音依旧轻柔,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像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拍了拍我紧绷的神经。但紧接着,那声音的调子微微一沉,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如刀锋,“那么,小龙——”她微微歪头,脸上还是那浅浅的微笑,笑意却并未抵达眼底,声音里带着一丝近乎审讯般的、却又俏皮地勾着尾音的拷问:“你相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