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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办法你能想什么办法蒋母嗤笑一声,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浓浓的鄙夷和不满,啃老卖你那点破铜烂铁还是再去接那些三更半夜不睡觉的破活儿她放下丝巾,几步走到病床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王砚弓起的背脊,我们家琳琳,那从小就是金枝玉叶!要不是这场飞来横祸,能轮得到你王砚,做人要讲良心,更要讲自知之明!你为我们琳琳付出,那是你的福分!别整天哭丧着脸,好像我们欠了你金山银山似的!钱的事,别给我拖!
尖利的声音像无数根冰冷的针,扎进王砚的耳膜,刺穿皮肤,直抵心脏深处那块早已麻木的角落。他按摩的手指依旧沉稳,只是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手背上那层滚烫的温度似乎也降了下去,变得有些冰凉。他沉默着,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重复着按压的动作,只有额角绷紧的线条和紧抿的、失去血色的嘴唇,泄露着那几乎要将他撕裂的屈辱。
病房里的空气彻底凝固了,消毒水的味道里混入了令人窒息的火药味和冰冷的绝望。只有电视里,林哲医生温润自信的演讲声还在清晰地流淌,显得格外讽刺。
三年,一千多个日夜。王砚的世界被压缩在这间弥漫着消毒水味道的VIP病房里,压缩在蒋琳那条失去知觉的腿上,压缩在蒋母永无止境的挑剔和刻薄中。他像一头蒙住眼睛、拉着沉重石磨的驴,在一条望不到尽头的环形轨道上周而复始,耗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所有的积蓄、所有的光亮和希望。青春在无声的煎熬里干瘪、褪色,只剩下空洞的疲惫。
然后,那个被所有医生判定为几乎不可能发生的奇迹,降临了。
起初只是脚趾尖极其微弱的抽动,像冬日冻土下蛰伏的虫豸第一次感受到暖意时的悸动。这细微的变化没能逃过王砚日夜守护的眼睛。他激动得手指发抖,一遍遍呼唤蒋琳的名字,一遍遍去触摸那点微弱的生机。蒋母最初是不信的,带着惯有的刻薄嘲讽。但当蒋琳的脚趾真的在王砚的引导下,笨拙地、却又无比真实地勾动了一下时,病房里死水般的空气被猛地搅动了。
接下来的日子如同被按下了加速键。复健室里单调枯燥的器械运转声,成了王砚耳中最动听的乐章。他成了蒋琳的拐杖、她的扶手、她每一寸肌肉重新苏醒的见证者和支撑者。每一次摔倒,都是他用自己的身体垫在下面;每一次因疼痛和挫败而爆发的歇斯底里,都是他默默承受着抓挠和辱骂,一遍遍用沙哑的声音鼓励。他看着她从被搀扶着勉强站立,到扶着栏杆艰难迈出第一步,再到可以摇摇晃晃地独立行走一小段距离。汗水浸透了她的病号服,也同样浸透了他的衬衫,混合着难以言喻的疲惫和一种近乎虚脱的、被掏空后的希冀。
当蒋琳最终能稳稳地、不需要任何辅助地走到复健室门口,沐浴在走廊尽头那扇大窗透进来的金色阳光里时,她猛地转过身。阳光勾勒出她重新变得窈窕挺拔的轮廓,那张曾经因绝望而灰败的脸庞,此刻因为激动和重获新生的狂喜而容光焕发,美得惊心动魄。
她张开双臂,带着一阵清新的风,扑向的不是近在咫尺、形容枯槁的王砚。
她扑进了站在王砚身后几步远、一身洁白笔挺医生制服、嘴角噙着温和笑意的林哲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