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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雨水砸在脸上,生疼。像无数根针,扎进皮肉,钻进骨头缝里。我浑身湿透,薄薄的的确良衬衫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狼狈的轮廓。脚下积着浑浊的泥水,倒映着筒子楼昏黄摇晃的灯影,也倒映着眼前男人那张写满不耐烦的、我曾经无比眷恋的脸。
陈默。
我谈了三年、掏心掏肺供他读大学的未婚夫。
他撑着伞,崭新的黑色雨伞,伞面光滑,水珠滚落,一滴都没沾到他笔挺的、同样崭新的西装裤脚上。而我,像个刚从水里捞出来的破布娃娃,头发粘在脸上,雨水顺着下巴往下淌,狼狈得可笑。
苏晚,他开口了,声音像这雨水一样冷,没什么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实,我们分手吧。
伞檐下,他的眼神居高临下,带着一种终于摆脱累赘的轻松,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对眼前这副狼狈景象的厌烦。
为什么我的声音在发抖,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一半是冷的,一半是那种猝不及防被捅了一刀的剧痛。心脏的位置,空落落的,冷风灌进去,呼呼作响。
为什么他嗤笑一声,仿佛我问了个极其愚蠢的问题。他慢条斯理地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薄薄的、塑料封皮的本子,是我省吃俭用、一分一厘攒下来供他读书的存折。他两根手指捏着,像是捏着什么脏东西,带着点嫌弃的弧度,随手一扔。
那小小的、承载了我所有卑微期望和血汗的本子,啪嗒一声,掉进我脚边浑浊的泥水里。泥点瞬间溅上封皮,污了上面模糊的字迹。
就凭这个他下巴微抬,点了点那本泡在泥水里的存折,嘴角勾起一抹刻薄的弧度,苏晚,你睁开眼看看清楚!我现在是厂里的技术骨干!我马上要提副科了!你呢你还是那个纺织厂三班倒、一个月挣不到八十块的挡车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