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3/2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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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哗啦！
床头柜上那只印着俗气花纹的玻璃花瓶,连同里面早已枯萎发黑的富贵竹,一起被他狠狠扫飞出去,撞在对面的墙壁上,瞬间粉身碎骨。褐色的污水和玻璃碎片溅了一地,在惨白的灯光下闪烁着狼藉的光。
碎片飞溅,有一块甚至擦着他的脸颊飞过,留下一道细微的血痕。细微的刺痛感传来,非但没有让他冷静,反而像火星掉进了油桶。
哈……哈哈哈……
他先是低低地笑了起来,肩膀剧烈地耸动。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癫狂,在这狭小死寂的出租屋里回荡,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穿透力,像是要把积压了七年的所有恐惧、愤怒、不甘和刻骨的恨意,全都通过这笑声倾泻出来。
七年！整整七年！
在那个人命贱如草、道德彻底崩坏的炼狱里,他挣扎求生,像一条在泥泞和血污里打滚的野狗。他见过太多：前一秒还并肩作战的同伴,下一秒为了半块发霉的面包就能把刀捅进你的后心；自以为坚固的避难所,往往在下一秒就被无穷无尽的尸潮或者更可怕的变异兽撕成碎片；信任那是最奢侈也最致命的毒药！他曾亲眼目睹一个母亲,为了给怀里饿得奄奄一息的孩子换一口水,把自己卖给了以残暴著称的狩猎队头目,结果第二天,那孩子就成了头目喂食变异宠物的饲料……
每一天,每一刻,都行走在刀刃上,呼吸着绝望的空气。背叛、杀戮、饥饿、无处不在的死亡威胁……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他的神经。他无数次从尸堆里爬出来,无数次在绝境中爆发出野兽般的凶性,只是为了能多活一天,再多活一天。
支撑他活下去的,除了那点深入骨髓的求生本能,就只剩下一个名字——赵天豪！那个在末世第二年,为了抢夺他仅有的半瓶净水和一块压缩饼干,亲手把他推入小型尸群,看着他被撕咬却狞笑着离去的好兄弟！
那张因贪婪和残忍而扭曲的脸,无数次在噩梦中将他惊醒。那份深入骨髓的恨意,如同地狱的熔岩,日日夜夜灼烧着他的心脏,是他濒临崩溃时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