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4/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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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能看到整个城市的落日。林砚停下车,从后备箱里拿出块野餐垫。他铺垫子的时候,苏晚发现他的动作有点笨拙,指尖捏着垫子边角抖了两下,才把褶皱捋平——就像高中时他第一次给她叠千纸鹤,总把翅膀折歪,最后急得把纸团成球塞给她,耳根红得像被夕阳烧过。
在法国的时候,总想起这里。林砚递给她一瓶热奶茶,杯壁的温度透过掌心漫上来。他靠着车门站着,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瓶身,那时候住的公寓能看到塞纳河,清晨有鸽子落在窗台,可我总觉得,不如咱们高中操场的晚霞好看。苏晚咬着吸管笑了,泡沫沾在唇角,林砚伸手想擦,指尖在半空中顿了顿,又缩了回去。
高中时他们总逃晚自习去操场。林砚会提前在口袋里揣颗橘子糖,坐在看台上看晚霞把天空染成橘子色时,就偷偷剥开糖纸塞到她嘴里。糖在舌尖化开时,能听到远处教学楼传来的预备铃,他总说再等三分钟,却每次都等到最后一片晚霞沉进教学楼的轮廓里,才拉着她往回跑,校服下摆扫过草皮,惊起几只晚归的飞虫。
为什么突然说‘别等了’苏晚终于问出了那个藏了很久的问题。风卷着银杏叶落在野餐垫上,她捏起那片叶子,叶脉在阳光下看得清清楚楚,像心里那些没说出口的牵挂,早被岁月刻得分明。
林砚沉默了一会儿,捡起片银杏叶转着玩,直到叶片边缘卷了角,才低声说:那时候画廊逼我签长期合约,要去法国五年。我怕你等太久,怕你在北方的冬天里,遇到愿意给你暖手的人;怕你教学生画画时,身边多了个能听懂你笑话的人;怕……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要被风吹走,怕我回来时,后巷的路灯下,再没有等我的人。他从钱包里拿出张泛黄的照片,边角都磨圆了——是高中毕业照,苏晚站在第一排,扎着高马尾,林砚在后排偷偷比了个剪刀手,指尖正好落在她头顶,像要替她挡住镜头外的阳光。这几年我走到哪都带着它。他说,画不下去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好像你还在老地方等我。
夕阳慢慢沉到山后面,把天空染成粉紫色。苏晚靠在林砚肩上,听他讲在法国的日子:第一次在画展上看到自己的画被标价,却对着空荡荡的展厅想家;冬天在塞纳河边写生,冻得手发僵,却总想起她给她织的围巾,针脚歪歪扭扭,却暖得能焐热整颗心;收到她寄来的明信片,上面画着学校后巷的雪,他翻来覆去看了整夜,连邮票上的雪花纹路都记熟了。其实我每年都回北方。林砚忽然说,声音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就在你学校附近的咖啡馆坐一会儿,看你抱着作业本下班路过,围巾在风里飘起来,就够了。
苏晚猛地抬头,眼眶发热:那你为什么不……
怕打扰你。他抬手,指腹轻轻擦过她眼角,带着松节油的气息,看到你教学生画画时笑的样子,眼睛弯成月牙,觉得你过得很好,就不敢再靠近了。我怕我一出现,又把你的生活搅乱了。
山顶的风有点凉,林砚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苏晚闻到外套上淡淡的松节油味,混着阳光晒过的味道,像极了记忆里的夏天——他总在画室待一下午,身上带着颜料的气息,放学时会把洗干净的苹果塞给她,说刚在画室洗的,没沾颜料。
林砚,她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我等的不是能在塞纳河边画画的林砚,不是画展上被人围着的林砚,是会把烟藏进袖口、怕被我发现的林砚,是叠不好千纸鹤、却会偷偷练一整夜的林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