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6/2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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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里那个麻木呆滞的戍卒已然不见。卸下所有伪装,“白毅”独坐冰冷土炕边缘,眼神锐利如寒潭深处冻结的刀锋。刻骨之恨与无边孤寂,如两条冰冷毒蛇,日夜啃噬其魂。
左肋下,那道孤城突围时留下的狰狞伤口,在边塞刺骨阴寒中,如附骨之疽,隐隐作痛,每一次抽动皆是对那场惨烈背弃的无尽诅咒。
证据?铁证如山?痴心妄想。
所有线索皆被精心抹除,所有知情者或被灭口,或被收买。他如困于无边黑暗囚笼的孤魂野鬼,满腔恨意无处宣泄,只能在这苦寒之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咀嚼那蚀骨焚心之痛。
边塞的朔风与经年的悲愤,终是侵蚀了这双曾洞察秋毫的眼。视线日渐模糊,如同蒙上了一层擦不净的阴翳,看什么都隔着一层浑浊的纱。军医看过,只摇头叹息,道是‘障目之疾’,药石罔效。”
他踉跄起身,行至戍所角落一个落满尘灰的破旧木箱前,动作带着近乎虔诚的颤抖,掀开箱盖。箱底无金银,无兵书,唯有一卷被摩挲得边缘起毛、色泽黯淡的素帛。他小心翼翼,将其轻轻铺展于冰冷土炕上。
他颤抖着,将画纸凑到那盏如豆的脂膏灯前,努力睁大那双布满阴翳的眼。画中那温婉的眉眼、娴静的气质,曾经是烙印在心尖的清晰,如今却只剩下朦胧的轮廓和一片柔和的光晕。他徒劳地用手指摩挲着画纸,试图用触感去‘看清’那熟悉的线条,却只触到一片冰凉的、令他心慌的模糊。
昏黄摇曳的灯火下,一幅女子画像跃然纸上。
画中人眉目温婉如春水,气质娴静似幽兰,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正是盛年时的宣神谙!
这是他当年离开那座吞噬兄弟的孤城后,凭记忆深处最清晰的烙印,暗请画师所绘。是这无边黑暗与恨意深渊中,唯一的光亮,唯一的慰藉,亦是…最深的痛楚之源。